而在漫天飘飞的光雨之中,隐隐出现一尊大日如来法相。那法相宝相庄严,一掌推出,看似平平无奇,却有无处不在之能。

苏赫无处可避,只能硬接这一招。他指诀一掐,身上青莲虚影再现。

但这一掌不但是活佛毕生功力所化,更以秘法引动佛门众生的念力加持,即使是以青莲之威也难以化解。

佛光入体,青莲之上,青黄两色光华一时僵持不下。

苏赫旧伤未愈,又受此重创,换做常人早已灰飞烟灭,饶是他以惊人的执念生生撑住,但身体也几乎动弹不得。

窝阔台乘势合身扑上,将苏赫压倒在地。弯刀直取苏赫的咽喉。

滚烫的鲜血四处迸溅,弯刀被苏赫的左臂挡住,刀锋深深斩在骨头上,一时竟然拔不出来。

苏赫狠狠一咬牙,右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血,死死扣住窝阔台的喉咙。龙型虚影被苏赫的鲜血一冲,竟然自行隐去。

倒在一旁的萨满巫师挣扎着惊叫一声:“黄金血脉!”

苏赫瞪着血红的双眼抵住窝阔台的额头,疯狂怒吼:“看看我是谁!我是谁!”

窝阔台这才第一次仔细看清楚苏赫的面貌。

“托雷!你,你是托雷的孩子!”他一声哀嚎,眼角含泪,几多怨愤,几多悲凉:“原来是你,你终于还是来找我报仇了!”

“你记住,我不是来给托雷报仇的,因为就凭你,杀不了托雷!”苏赫拼命压制住满腔的杀意,生怕自己话没说完就已经掐死了眼前的仇人。

“哈哈哈哈,你说得对,托雷是自愿为我而死的,那么,你也给我死吧!”窝阔台满面赤红,突然发狠,咆哮着拔出了卡在苏赫左手的弯刀。

苏赫吃痛,扣住窝阔台喉咙的右手顿时一松。

弯刀带着血影,冲着苏赫兜头劈下。

但是,刀砍到一半,突然软软地垂了下去。窝阔台的眼中还残留着苏赫一指划过的残影,但是魁梧的身体已经轰然倒地。

不远处,挣扎不起的萨满巫师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御剑斩念!”

苏赫的一指并没有碰到窝阔台的肉体,他的身体受创过重,已经无法让他在弯刀斩下之前徒手击杀窝阔台,但是,他的意念、他的道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虚弱。

这一指是纯粹的剑意,斩念不斩身。

苏赫看着倒在地上的窝阔台,纵使贵为天子,富有四海,此时也不过是一具毫无意识,苟延残喘的行尸走肉罢了。

”我说过,我是屠龙的人。”苏赫低声说道,声音有生以来第一次显得有些虚弱。

窝阔台被斩的同时,一股无穷无尽的怨气冲入了苏赫的体内。

密宗佛光、无边怨气、青莲剑气,三股力量以苏赫的身体为战场,在青莲上纠缠不休。

苏赫拖着沉重的身体,一步一顿地走出蒙古大营,魁梧的身躯此时看上去已经油尽灯枯。

但是,纵使如此,两名萨满巫师也没有勇气再动手了,他们只能倒在地上,看着他一步步地远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名萨满巫师打破了沉默:“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窝阔台倒在地上,身体还在无意识地微微抽动着,但是,两人都知道,蒙古大汗窝阔台已经死了,眼前的只不过是一具臭皮囊罢了。

另一名巫师看着倒在地上的窝阔台,阴阴地说道:“大汗年事已高,又嗜酒如命,身体出些问题也是正常,与我等无关呢。”

两人心领神会,互相对视一眼,摇动骨杖,幻化出一股股黑气卷向蒙古大营中所有昏迷的人。

临安城外,一座无名小山上,一个身穿粗布麻衣作农夫打扮的人正端坐在一道山泉旁。几只小鸟落在他的头上,闲庭信步般的来来去去。

突然,一个满身泥泞的大汉从一旁的林子里踉跄着走出,他盘腿坐下,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来,我来还剑了,只是,有些弄脏了。”说罢,七窍流血,再也没有了生息。

小鸟依旧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农夫打扮的人站了起来轻轻拂过苏赫的双眼,为他阖上眼皮,伸手一招,一朵青莲飘出。莲身上,青、黄、红,三色光华相持不下。

那人手托青莲,对着山泉纵声吟道:“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救赵挥金锤,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十一月丁亥,大猎。庚寅,还至鈋铁钅辜胡兰山。奥都剌合蛮进酒,帝欢饮,极夜乃罢。辛卯迟明,帝崩于行殿。在位十三年,寿五十有六。葬起辇谷。追谥英文皇帝,庙号太宗。——元史·卷二·本纪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