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就到了九月十五,正是出行前两日。

这日早朝上,慕初然也提了一下南游出行的诸项安排。

随行大臣文武均有,萧何季长歌悉数在内,当然也带上了那位“生长在天子脚下”的柳大人;皇室贵胄自然不必多说,以安王府为首等等世家。另安排了几位年老稳重,不便出行的大臣坐镇皇都。

皇室部随行,群臣相伴,南游之行俨然声势浩大。

散朝后,季长歌与萧何结伴而行。由于季长歌近日来夜以继日地紧密筹备,二人数日只是在早朝前片刻简单寒暄问候,今日方才说上几句话。

萧何见季长歌几日来面微露疲乏之色,便知他是真的忧心操劳了。

“南游如此浩大的工程,委实是辛苦你了。听闻工部林尚书是个能做事的,对待下属也很是严苛。萧何斗胆问一句,季兄与林大人同事可有何感慨?”萧何这番话有几分调笑,暗暗地也有几分探查的意味。

季长歌闻言一笑。

“不怕萧大人笑话,季某着实被说过几次。”他此时面上有几分红,萧何不知是这秋阳晒着了,还是他有些羞愧。

“不过朝廷中行事自然与军中行事不同,在下初来乍到,受前辈几句指点也是应该的。”他复又一笑,面上绯红褪去不少。

“林尚书为人正直,做事考虑周,不允许下属拖延犯懒,必定是今日事今日毕。交给了林大人去做的事情,大概就可以放下十成九的心了。长歌实在佩服!”

萧何向来听闻工部尚书林恩做事礼法为尊,情面排后,莫不是季长歌做了什么有违礼法的事情,才惹来林恩的指点?被训斥了还夸人家一番好话,萧何着实不知道季长歌是个什么脾气了。

后来他才知晓,季长歌口中的指点竟是林恩知晓南游计划筹备时间紧张,多数地方做了简单安排,但季长歌在完成好自己分配给他的任务之后,竟凭一己之力一一巡视完善,以继日地操劳。林恩颇为感动,便劝了他几句凡事不要太过精益求精。季长歌笑着称是,却依旧把细节完善,连一个献舞的班子,也挑了数家。

萧何正暗自沉思,面前的季长歌已经要去伎乐坊看试跳的舞蹈,便邀请萧何同去。萧何想着回府也无事,不如去看看,欣然同意。

试跳所在的舞坊已经聚满了来自各个班子的献舞者们,有男有女。他们当中有的高大俊秀,有的粗犷狂野,有的肌肤微丰,有的身姿绰约。可见对于这支舞蹈的演绎各处皆有不同,那季长歌该如何抉择?

想到这里,萧何看了季长歌一眼。后者正翻阅书籍,看其面上很是沉稳。忽然闻得有人轻轻哼唱着他乡的曲调。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声音如同蜀地的桐琴,有些华贵,令人闻之如置凤凰飞舞的梦中。萧何抬眼一看,来人竟是段衡。

段衡见她看着自己,颇为痞气地笑了一下。萧何垂下眼眸努力告诉自己不要用银针射他的眼睛,而来人似乎看出了她的忍耐,大大咧咧地坐到了她的身边。

段衡就是喜欢看他萧何别扭着,他也不看萧何,用那柄名贵的漆雕折扇随意地敲着面前的矮几,催促着季长歌快些开始。

季长歌微微颔首,示意身畔随从开始。

一支班子走上前来,面上带着的黑色面具很是吸引人。歌声响,人影动。

跳完之后,季长歌看向段衡,后者只是毫不在意地摇摇扇子。季长歌示意,下一组。

这样,一个一个班子接连跳完,也没见着段衡点一下头。

这场便是最后一场了,萧何心里很是打鼓。

大概世间奇美瑰怪壮丽之观皆在于险远,这最后一场果真让段衡收起了先前那副嘲弄随意的表情。

衣裳并不是皇都中常见的绿衣红袖,却独特美好,素而不淡。当中的一舞一蹈,一举一动,都无不透露着越女对于公子的深情。面具以土黑色为底,画有越地图腾模样花纹更加显得神秘莫测,让这首歌带有了祭祀祈福的气氛。

“‘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故咏歌之,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何其美哉,古人诚不欺我。”

萧何少见这类舞蹈,很是惊异当中溢满的情感表达,不由得出口赞叹。

段衡也颇为赞同似的点了点头。

季长歌见二人如此反应,便定下了这支班子。

由于季长歌还要去工部筹备,萧何与段衡先行离开。

庆贺公主生辰的重头戏落定了,林恩与季长歌这才安下心来。

最后的筹备也紧锣密鼓地展开,就算加之林恩领辖之下的工部雷厉风行的办事能力,时间也极为紧张,只是在出行前日堪堪备完。

到了启航的那一天,远处天边彩舟云淡,画图难足。

龙舟上旗帜翻飞,印着“殷”字。先是国家的君主慕初然登上龙舟,代表着此次南行是天子之行,必得护佑。随后是仪态万千,大殷国最为尊贵的太后和南行的主角绾儿公主。皇室的贵胄,慕初然选中随行的大臣还有数百位侍卫宫女随从,踏上了这艘大气磅礴,大殷国内罕见的皇家龙舟。

定北河上的波声依旧浩淼,整条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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