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会。”

阿历克赛目视着扎罗克提刀扎在桌子一角,他的动作带着股别样的潇洒劲儿,是种在格鲁杰身上见不到的洒脱。

刀身微颤,两人相视一眼,扎罗克的眼中满是挑衅。他勾了勾手指,说道:“怎么样,我们玩两手,想怎么玩你说了算。”

阿历克赛轻轻一笑:这大概就是常人所说的,无知者无畏吧。

扎罗克见阿历克赛没有拒绝,便当法师做了默认的答复。

“我通常不欺负小鬼,这是你自找的。”

说着,他施施然的整平了自个泡袖上的褶皱,又有得力的手下奉承着点上一支卷烟。深吸一口,烟雾缭绕之际,两粒骰子停留在忽明忽暗的火星之下,似蛛网般的黏住了所有人的视线,他们期待着,期待着看到今后几日间的谈资。至少,周围的赌客们都开始起哄起来,要法师接战。

“喂,新来的,上啊,赌他个精光。”

“别怕,新来的,你不要怕自己输的太惨,比你还惨的我们已经找不出来了,哈哈哈哈......”

“喂,你该不是想缩了吧,怎么不说话?”

“听我的,新来的小子,赶紧洗洗屁股滚进勾栏里去吧,和扎罗克赌,哈,怕是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想要卖屁股还债的了。”

一众人起哄着嬉笑,直到扎罗克做势往下一压。

“停。”他惬意的吐出一个烟圈,随手一招,两个拳手就紧扯着高格的领子,把面上犹带惊色的他送到了扎罗克的手边。

随着烟头在皮肉上滋滋作响,叫人头皮发麻的扭动伴唱着忍痛的低呼,赌客的声音顿时减小许多,只余下一些窃窃私语,蚊虫似的在耳边嗡嗡作响,惹人心烦。

“一条狗罢了,你不会介意吧?”

他咬了口滤嘴,烟头换了个方向。

“当然不会。”我又怎么会对死人生气呢,阿历克赛在心中默默的补上一句,看向扎罗克的目光中满是温和的笑意。

可爱的杜卡特啊......

我是真的讨厌不起来呢。

“不错,你还算有点见识。”扎罗克装模作样的轻抚过高格腮帮上的烫伤,转头问道,“怎么样,疼吗?”

“不疼,不疼。”

“疼吗?”他的指甲狠狠的刮开了焦黑的表皮,直直的嵌到了鲜红的肉里。

刚鼓起的水泡破裂,流出透明的脓水。

“嘶......啊......不疼,大人。”

“那就好,别说我亏待了你,狗尾草,叛徒,就该有叛徒的样子,把他拖下去,砍掉一条手,以儆效尤。”

“等等。”阿历克赛拿指节敲了敲赌桌,“我们何时开始?”

“我倒是忘了,他颈上的绳子现在是你在牵着。打狗还要看主人,我懂,但你是什么东西!”

扎罗克猛的一拍桌子,他身后的两个拳手亦是对法师做出了狠狠捏碎的动作。

“我是不是东西也得赌过才知道,连胜负都没有揭晓。砍了他的手,你就得拿双倍的代价来偿。”

“你以为你赢定了?”

扎罗克抱着肚子笑的直不起腰:“哈哈哈,笑死我了。”

“你说他好不好笑。”他向周围的赌客发问。

“好笑!”

整个赌坊都大笑起来,几个最擅趋炎附势的赌客还故作扮相,甘做丑角,浑然不顾泥地的肮脏,笑的在地上直打滚。

高格的脸深深的埋了下去,他不敢拿眼去看扎罗克,更不敢给阿历克赛递上一个求救的眼神。

这是旧主与新主的第一次交锋,而他,不过是随时可以丢弃的牺牲品。

我让黑鹳丢了面子,他们饶不了我,我又让阿历克赛丢了面子,他,不会救我。

做好觉悟,不过是一只手,也仅仅是一只手。

高格内心的恐慌被他所刻意鼓动起的幸运感排挤,顿觉丢掉一条手的结局真乃是圣灵显圣的奇迹,再没有更好的结局了。

至少我还活着,对吗。

这一下,余下的时间便又化作煎熬。他看两人的赌局即开,开始忧心起了自己能不能成功断掉一条手了。

怎么办?

想大声告诉他们,我接受惩罚。但临到口中,却怎么也说不出去。

高格不是个硬汉。他胆小,他说不出口。

难道我还在期待什么?

期待那万中无一的可能?他只晓得法师的手里能放出火焰,却不知道一个法师能在赌桌上如何的驰骋。

而快手扎罗克,他在赫尔松,就是个顶有名的千手,在各大赌坊中无往而不利,没人能发现他的小手段。传说只要快手愿意,他就不可能输。

一个不可能输的神话也能由魔法打破吗?

不知道。在场的除了自己的新主人,任谁都不会觉得法师有任何的胜算,连他,也是一样。

那我在期待什么?

期待着我的头颅被插上竹竿,在赌坊的门口高高挂起?

不是的。

高格陷入了迷茫。

他听得耳边的笑声渐止,扎罗克也拿手绢抹了抹眼角溢出的水渍,笑的十分畅快:“狂妄。不过,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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