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皇城,寅时。

大雨掩盖掉了一切声音,皇宫里安静的可怕。除了风,便只有偶尔内监提着灯笼在房檐下走过,龙榻上的叶卿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入眠了。不知为何,他心底隐隐不安。今日退朝后,温厉没有任何理由的要把皇后召回家中,叶卿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现在一直陪伴在他身侧的人不在,他还有些不习惯。

“来人。”叶卿忽然起身。

“陛下。”王坤小步跑到龙榻旁,恭敬的站着。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禀陛下,刚入寅时。”

“已到寅时了吗,”叶卿喃喃,“扶朕起来。”王坤向前一步,低着头伸出手,叶卿扶着王坤的手站起来,扫视周围,烛火昏暗,人影重叠。

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忽然穿透雨幕,由远及近,脚步声的主人像是在狂奔一般,叶卿和王坤不约而同的看向门口,皇宫规矩,除非紧急,否则便不能在皇城中跑动。

王坤往寝宫门口靠近,正要去喝止这个脚步的主人,脚步声却忽然消失了,与此同时,门口多了一个人影,只见他半跪在地上,大喊,“北门步军防卫副将吴济,请求面圣,军情紧急,片刻耽误不得!”吴济张大了嘴正要再喊一遍,门忽然开了。

“吴将军,你可知道,叨扰陛下休息,可是死罪。”王坤把门打开一缝,看到恭恭敬敬跪在地上的吴济,以及他带在身上的佩剑。

“你既来面圣,为何还带着佩剑?”

吴济没有理会王坤说的话,自顾自的说,“叛军,攻城了。”

正在叶卿身边站立的一个侍女听到这句话,忽然颤抖一下,晕倒了。

“什么?!”叶卿快步走到门口拉开虚掩的门,单手扶着门框,脸色惨白,“吴将军,你说的,可是真话?”

“陛下若不信,可看末将背后的伤口。”借着微弱的烛光,确实可以看见吴济盔甲下渗出的血与雨水混作了一团,又从地砖的缝隙中流走。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叶卿喃喃,他不住的后退两步,然后忽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国舅!王坤,快,叫国舅到朕的寝宫来商量对策!”

“是。”王坤弯腰作答,出门越过吴济,快步离开了。

“吴将军,请起。”叶卿扶着额头转身,往卧榻缓缓走去,“你既是来见朕,宫外守卫没有收缴你的佩剑?”

“回禀陛下,末将一路畅行,并未见一守卫。”吴济跟在叶卿身后回答。

“没有守卫?!”叶卿猛地回头。

“是,没有守卫。”

“到底是......怎么回事?”叶卿喃喃,他又转头看着吴济,“吴将军,北门的情况我已知晓,你可以走了。”

“陛下,关将军命我在此护陛下周,说今夜恐怕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叶卿沉默了一下,答应了,“也好,朕心里也觉得不安。”

吴济退到一旁,端正的站好,只是不时会皱一下眉,他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叶卿在龙榻上坐着,偶尔扭头看看周围,再无睡意。

一道惊雷闪过,巨大的声响把叶卿都吓得心里一怔,王坤忽然推开了门,大雨把他淋的十分狼狈,还有雨水正从他的发梢滴落,他连禀告都来不及说,扑通一下跪在叶卿面前,“陛下!国舅府......空无一人!”

......

帝都东门外五里,温厉身后由羽林卫,虎贲,以及东门大半士兵组成千军万马正在行进,他忽然勒住马,回望帝都,幽幽地说:“别了,陛下。”

......

“空无一人是怎么回事?!”叶卿一下子站了起来。

“国舅府只有几个家丁侍女,温厉等人行踪不明。”王坤顿了顿,又说,“而且,陛下,微臣一路走来,皇城竟无一守卫。”

“莫非……国舅是得到消息,带着皇城所有有生力量去支援关将军吗?”

“陛下,事到如今,您还在相信温厉吗?”吴济幽幽地说。

“国舅为国鞠躬尽瘁,凡事殚精竭虑,为何不信?”

“温厉乃窃国逆贼!罪可当诛!”吴济忽然激动起来,“若不是他,帝都怎会被围!”

“吴济,大胆!”王坤呵斥。

皇帝一下子站起来,指着吴济的手指因为愤怒在微微颤抖,他瞪着眼睛,说:“吴济!你居然敢在朕面前诋毁国舅?!”

“诋毁?哼,这不过是事实而已。”吴济然不顾面前的这个男人是皇帝,他的声音忽然冷下来,语速越来越快,“末将从北门正街一路赶来,路上除了关将军手下士兵再无其他人,就算真如陛下所说,温厉带着皇城守卫去支援关将军,皇城三千羽林卫,加上值守的虎贲军,绝对不下五千人,我难道会忽略他们?明知道叛军攻城,温厉却连宫门,各寝宫的守卫也部调走,就不怕细作混进来割掉各位大人的喉咙?再说,再怎么调兵也调不到皇城里来吧?其他三门的士兵难道会比皇城少?”

“国舅他……”叶卿被吴济问的哑口无言,他无力的坐回龙榻上,双手扶着膝盖,低下头,又缓缓抬起,“那……关于国舅的那些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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