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贺远进门时,周松民见这回仍旧是他一个人来,心下了然,叹口气问了句:“你妈那儿身体还行么?”

&ep;&ep;“就算还行吧,她那腰也是老.毛病了。”贺远说着话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一旁的师娘。

&ep;&ep;“你看你每回来都带东西,太外道了,”姜芸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来,“下回可别叫你妈费心了,吃的喝的我这儿肯定都预备好了,叫她人来就成。”

&ep;&ep;周松民瞅了自个儿媳妇儿一眼,点点头又劝了一句:“我说远子,往后再过节的干脆就上我们家来得了,人多也热闹,你妈还省得做饭。”

&ep;&ep;贺远为难地摇摇头,道:“我说师父,要搁我我肯定乐意,来蹭饭还能不乐意嘛,主要是我妈,我怕她越是过节越不乐意出门。”

&ep;&ep;“你回头还得多劝劝她,让她想开着点儿,人死不能复生,可咱活着的人还得照常吃喝过日子不是,想太多了只能是跟自个儿过不去。”

&ep;&ep;“我看她平常也还行,就是这一到年节的……”贺远叹了一口气,“要我说她可能有她自个儿的想法,您这好意我心领了,可我估摸着我妈不能答应,再者说,回头她再想起点儿什么来又伤心难受的,这大过节的不是给您一家子添堵嘛。”

&ep;&ep;贺远平日里嘴上不说,可在自个儿家时,母亲的状态却是全看在了眼里。他知道他妈过了半辈子苦日子也没能跟自个儿丈夫在一块儿待上几年,眼瞅着岁数大了,想着往后可算是能一家子团圆了,偏偏又出了这种事,搁谁谁也受不了。

&ep;&ep;这些他都能理解,他明白两年的时间远不够彻底抚平这样的悲痛,更何况那也是他的父亲。虽说因为长年在外打仗,贺绍峰就没怎么回过家,但到底血浓于水,人就这么没了,贺远心里也不可能好受得了。

&ep;&ep;“那行吧,不来就不来吧,”周松民听这话茬也没再坚持,“回头让你师娘多做点儿好吃的给你捎家去。”

&ep;&ep;由于隔壁屋周奶奶在睡午觉,贺远便没过去打扰,坐下跟师父扯起了闲篇儿。师徒俩你一句我一句地逗贫嘴,听得旁边忙着针线活儿的姜芸直摇头:“你们爷儿俩改行说相声得了。”仨人正乐着,忽听外头有人敲门,姜芸撂下手里的活儿,起身去开了门。

&ep;&ep;“呦,是小安呐,跟外头站着干嘛,快进屋。”

&ep;&ep;安昀肃扫了一眼屋里,想是看见有客人在,便没挪动步子,只把手里的油纸包递了过来,笑着说:“不碍事儿嫂子,我就不进去了,家里还有人等着,我就是过来给你们送些点心,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过节尝个鲜吧。”

&ep;&ep;“别介,别急着走啊!”周松民听这话头赶忙也起身走到门口,拉着安昀肃一个劲儿往屋里头让,“进来喝杯茶,上回的事儿给你添那么多麻烦,都不知道怎么谢谢你呐。”说着话又回头冲贺远吩咐道,“远子,赶紧给倒杯茶。”

&ep;&ep;“诶!”贺远应了一声,起身拿了个干净杯子,斟好茶后好奇地朝门口瞟了过去,只见站着的是个十分清瘦的男人,个头不算高,头发略微有些长,额前的碎发软软地垂在眉眼之间,却并不颓废,看上去反倒更显温和,一身衣裳也是干净得紧。

&ep;&ep;一番客套过后,安昀肃到底还是进了屋。贺远见人坐定了,把斟好的茶递了过去,客气道:“您喝茶。”

&ep;&ep;安昀肃接过茶杯,放在膝头用手拢着,又抬眼笑道:“谢谢。”

&ep;&ep;贺远被他这个微挑含笑的眼神看得愣了愣,一时都忘了反应,待回过神刚想开口说声别客气,周松民却先接过了话:“这我徒弟贺远,都不是外人,甭这么客气……远子,这就是上回我跟你提的街坊,你叫安……”话到一半卡了壳,他瞅了瞅俩人,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合适了。

&ep;&ep;姜芸也乐了:“喊哥吧,这模样儿叫叔也不合适。”

&ep;&ep;“这不差辈儿了么,小安管你喊嫂子,远子喊他哥,那我是啥?”

&ep;&ep;“你较什么真儿啊,两码事儿,分两头论。”姜芸瞥了自个儿丈夫一眼,跟贺远说,“听我的,喊哥就行。”

&ep;&ep;贺远面上一阵尴尬,空了好几秒才低声叫了句:“……安哥。”

&ep;&ep;安昀肃只点头笑笑,没说话。

&ep;&ep;“上回的事儿真是太谢谢你了,你看我这整天在厂子里头忙,自个儿家里的事儿倒是都没顾上,那天也多亏了有你,我听你嫂子说,平常我老不着家,家里头有个重活儿的你可是没少给帮忙,一直都没登门道谢,我这儿真是过意不去。”周松民这番话说得可谓真心实意,他心里的的确确愧疚无比,这么些年,自个儿做丈夫做儿子都不算合格。

&ep;&ep;安昀肃始终微垂着眼帘,并不打断对方,中间只笑着摇摇头,待对方说完了才开口道:“不碍事儿,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儿,街里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