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又岚以为,修戎是问,患者现在是在家还是在精神病院,说:“在家。”

&ep;&ep;修戎又问:“住过院吗?”

&ep;&ep;又岚点头,“住过,断断续续的。”

&ep;&ep;修戎把既往病历和一些精神科医师写在医嘱本上的备注看完,双手叠落搁在上边,说:“你先带她来一趟中心。”

&ep;&ep;又岚咧开嘴,“谢谢。”

&ep;&ep;“在此之前你要给我讲讲她的故事,越详细越好。”

&ep;&ep;“好。”

&ep;&ep;陈宸乐,26岁。家境一般,但胜在自己争气,毕业后,在香港一家外资证券公司做投资银行评测员。

&ep;&ep;为人聪明又能干,爬的很快,没两年就混成分公司一把手,在此期间认识音乐人廖祖,称得上爱□□业双丰收。

&ep;&ep;但,好景不长,经济危机来势汹汹,美股的持续下跌让她身受重创。

&ep;&ep;她一开始以为她这种从基层摸爬滚打到如今位子的人,面对突如其来的海啸可以挺得住,但到底是高估自己了,两个浪就把她打趴下了,从此,地狱就来了。

&ep;&ep;在地狱里,她难以舒缓心头的压抑、身体的无所适从,直到有一天,冰箱门划破了她的手臂,她看着胳膊上的红光,听着啪嗒啪嗒的血滴落在地板的声音,她突然就明朗了,也突然就明白了,身体疼痛是心灵疼痛的死敌。

&ep;&ep;就这样,她开始自虐,自残,自杀。

&ep;&ep;当时的廖祖吓坏了,第一时间送她到医院,找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求最好的治疗。没多久,她的麻木没有了,笑容回来了。

&ep;&ep;陈宸乐出院之后的好久,廖祖都寸步不离的跟着她,生怕她哪根筋想不通了又开始自我伤害,这样过了半年,当廖祖以为陈宸乐已经完全康复的时候,她复发了。

&ep;&ep;原因是她用青春灌溉的事业不承认她了,所有曾经友爱的同事也都开始带着有色眼镜看她,拒绝跟她一起开会,拒绝跟她一起吃饭,拒绝跟她出现在同一个画面。

&ep;&ep;他们当中有个荒谬的传言——精神病会传染。

&ep;&ep;在他们的‘帮助’下,久违的压抑和无所适从再一次光临陈宸乐,这一次,它们不准备走了。

&ep;&ep;廖祖从美国飞回来的当天,陈宸乐站在12层楼顶上,展开双臂,像只鸟。她不笑,不哭,只是直直的盯着脚下蝼蚁大小的车辆,盯了好久。她没跳。

&ep;&ep;虽然她没跳,但廖祖却清楚的知道,她或许是觉得跳楼死不透。

&ep;&ep;后来,陈宸乐不再工作,廖祖也放弃了他的梦想,天南地北的求医问药,差不多把世界上知名的精神病院住了个遍,都不见陈宸乐一丝好转。

&ep;&ep;他终于放弃,找了个小地方,守着她。

&ep;&ep;到如今,已有四年光景。

&ep;&ep;又岚讲陈宸乐的故事时,修戎听得很认真,偶尔蹙眉,偶尔抿唇。

&ep;&ep;她在听廖祖讲这些过往时,心里翻江倒海的,很难受,同是肉体凡胎,修戎一定也不好受,那他是如何抑制住这份难受的?

&ep;&ep;“修戎老师,陈宸乐在你的病人中,算是严重的吗?”她问。

&ep;&ep;“不算。”

&ep;&ep;不算。

&ep;&ep;又岚实在想象不到他那种强大的心脏长个什么球样,吁一口气,挪到他一侧,缓解气氛,“修戎老师,你认真起来好帅。”

&ep;&ep;修戎偏头看她:“这是你占我便宜的原因?”

&ep;&ep;“……”

&ep;&ep;真记仇!又岚笑笑,把手机拿出来,点开两人那张合照,当着修戎面,删了,“这是我的诚意,所以也希望修戎老师不要跟我这种大脑跟不上行动的人一般计较,把我对你摸摸捏捏的行为当个屁放了吧。”

&ep;&ep;修戎云淡风轻,“我猜一下,如果我不答应,你是不是会再把存在云盘里的备份给我看一遍?”

&ep;&ep;又岚笑容僵住。

&ep;&ep;她是为什么要在一个专业是揣摩别人心理的人面前班门弄斧?

&ep;&ep;修戎把又岚的表情尽收眼底,端起酒杯,啜一口,“后来我想了一下,在飞机上说给你十一个小时的考虑时间太苛刻了。”

&ep;&ep;又岚点头如捣蒜,“嗯嗯嗯!太苛刻了!”

&ep;&ep;“所以我决定,从现在开始,再给你十一个小时。”

&ep;&ep;又岚:“我……”操!

&ep;&ep;眼看着糊弄不过去了,又岚手动把高耸成小山峰的眉毛抚平,展开一个不走心的笑容,“修戎老师,占便宜这事儿我理亏,我认了,但这瓶38000的酒能不能不算我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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