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乔伊背对着她,头也不回地关上窗:

&ep;&ep;“我本来就打算陪她度过一生,不管她此刻在不在我身边,不管她是活着还是死亡,我这一生都会耗费在她身上……这是早已交付的支出,怎么能叫浪费?”

&ep;&ep;……

&ep;&ep;寂静的凌晨,落地窗帘因他的动作微微扬起,又悄无声息地落下。陈景伸手点燃香烟,抽了一口,袅袅的烟雾遮住她的眼睛。

&ep;&ep;“那你就去吧。”

&ep;&ep;许久,她斜倚在门柱上,笑了一下:

&ep;&ep;“你爸爸还在马不停蹄地往这里赶,但我觉得他来也没用,他留不下你,我也留不下你。你是我已经成年的儿子,我已经没有立场干涉你的任何决定。”

&ep;&ep;“抱歉。”

&ep;&ep;“不必,因为我并不觉得生气,相反,还有点不合时宜的高兴。”

&ep;&ep;她穿香槟色长裙,斜斜抱着手臂,这样微笑的时候,身材和面容都像像二十九岁一样年轻:

&ep;&ep;“你知道你是多坏的一个小男孩吗?你没有让我当过哪怕一天当母亲,我养你和养一台电脑没什么两样。你不爱你的父亲,不爱你的母亲,你唯独爱她,却死活都不让我见她……说实话,我是不小心抢走了你爸爸的女朋友没错,但难道我还会抢走我儿子的女朋友吗?”

&ep;&ep;乔伊:“……”

&ep;&ep;“可现在不一样了,是不是?”

&ep;&ep;她抖落烟灰,隔着淡灰色的烟雾望他,狭长的眼里带着一丝笑意:

&ep;&ep;“我的小男孩,居然学会了爱情。”

&ep;&ep;……

&ep;&ep;“所以你去吧。”

&ep;&ep;海风从遥远的地方吹来,灌满她香槟色的裙摆。陈景转身朝外走去,她夹着香烟,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

&ep;&ep;“宇宙这样广阔,时间没有尽头,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说到底,这样奢侈的生命,做什么不是浪费呢?”

&ep;&ep;……

&ep;&ep;乔伊把最后一件衣服叠进行李箱,坐在床边拿出一本小小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都是他今天写的地质勘查和海水洋流分析的笔记。

&ep;&ep;他要出一趟很远的远门。

&ep;&ep;一年,五年,十年,或者更久。

&ep;&ep;他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独自走完了塌陷地带的边缘。ccrn附近海域错综复杂,北赤道洋流和亲潮洋流在这里交错汇聚,她失踪的地方连通暗河,直达深海,当时地表陷落,ccrn所在半岛整个滑进西沙群岛以下,南海海水倒灌而入,如同1亿年期前的地中海,ccrn已成为一片汪洋。

&ep;&ep;而他昏迷了足足两天。

&ep;&ep;两天,48小时,两次潮涨,两次潮退,按这一带海水的流速,她此刻可能出现任何一个地方。

&ep;&ep;可她绝不会死。

&ep;&ep;伽俐雷最后的预言,是李文森,星期六,在大海里,重生。

&ep;&ep;ccrn的每一个密码都带着多层隐喻,即便他还没找到“重生”的深意,这至少意味着,她还有生还的可能。

&ep;&ep;她一定还活着,她是那样坚韧的人,即便山川崩塌、海水逆流,她也一定会活下去。

&ep;&ep;可她为什么不给他带个口信?如果她还活着,现在不可能还在海里,她可能到达的海域从巴布延群岛一路延伸至菲律宾,这一带没有荒岛,随便哪里都可以找到电话……她从失踪到现在已经整整三天,她为什么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ep;&ep;是不是他没有护好她,让她生他的气?否则何以如此渺无音讯,又或是她根本就不想回来——她每一次丢下他之前都是这样,没有招呼,没有预告,她买了机票,她坐上飞机,她不要他,她就消失了。

&ep;&ep;可他还是要把她找回来。

&ep;&ep;无论她在世界的哪个角落,无论她爱不爱他,他都要把她找回来,一辈子锁在怀里,谁都不许看,哪里都不许去。

&ep;&ep;……

&ep;&ep;李文森的裙子还铺在床上,乔伊坐在床边,腹部血迹已在衬衫上结成一道黑色的印记——出血是正常的,他今天本不该移动,伤口的小小崩裂在预料之中。

&ep;&ep;他随手解开几颗衬衫纽扣,向后倒在床上。

&ep;&ep;疲惫感在身体深处蔓延,几乎让他无法动弹。今晚月色那样美,白色潮汐落满星光……可他却如此疲惫,从醒来到现在不过几个小时,他仿佛过了一生那样长。

&ep;&ep;他还记得这是他的婚房。

&ep;&ep;他想娶她,所以他先准备好了一个家。他筛选了礼堂、桌布、餐具,他选好了婚纱、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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