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发出了声响。

&ep;&ep;此刻他拥着被子坐在床榻上,背对着窗棂外的整片天光,乌浓的长发披散着,几缕落在他肩前,他的面容仍是苍白的,纤长的睫羽微垂着,在眼睑下投下浅淡脆弱的影。

&ep;&ep;他只是呆呆地坐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ep;&ep;“缈缈。”

&ep;&ep;戚寸心走上前去。

&ep;&ep;小黑猫听见她的声音,在他的被子里露了头,一下跳进他的怀里,蜷缩起来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ep;&ep;少年起初是有点迷茫的,也许是还不算清醒,隔了一会儿,他才迟钝地轻抬眼睛,望向她。

&ep;&ep;“他死了?”

&ep;&ep;他轻声问。

&ep;&ep;戚寸心张了张嘴,蹬掉了鞋子爬上床,才朝他伸出手,他就乖乖地把她抱进怀里,两人之间隔着被子,还隔着一只猫。

&ep;&ep;“他服毒了。”

&ep;&ep;她说。

&ep;&ep;这一瞬,戚寸心不由想起昨日谢敏朝死前说的那一番话,同样是九死不悔,裴寄清是心向朝阳,而谢敏朝却是“是非功过皆是我”。

&ep;&ep;无论善果恶果,是非功过,谢敏朝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不回避,也不后悔,更不在乎任何人的评说。

&ep;&ep;“死了好。”

&ep;&ep;谢缈垂下眼睛,声音冷静低靡。

&ep;&ep;窗外又开始下雪了,轻盈的雪花跌入窗棂落在他的长发,戚寸心抿紧嘴唇,伸出手指,用指腹的温度消融掉他发上沾染的雪粒。

&ep;&ep;延光三年,延光帝谢敏朝病重,晋王谢詹泽与三省总督江玉祥勾结逼宫谋反,妄图篡位,太子谢繁青与太子妃戚寸心力挽狂澜,诛杀晋王于东宫紫央殿,然,延光帝病入膏肓,又因晋王逼宫一事大受刺激,驾崩于一月廿三,谥号照武。

&ep;&ep;二月十九,武宗谢敏朝葬入南黎皇陵。

&ep;&ep;三月初一,太子谢繁青继位新皇,改年号元微,太子元妃戚寸心受封皇后。

&ep;&ep;江玉祥与江同庆叔侄罪至谋反,窦海芳之流结党营私,元微帝甫一登位便下了斩令,昔年根植朝堂日久的三党之祸,终究在第一场春雨到来时,被濯洗扫净。

&ep;&ep;“这么些年,头一回觉得宫里的雨,这样干净。”

&ep;&ep;九重楼上,周靖丰立在窗棂前,接了满掌的雨水,他微微一笑,眼尾添了几道褶痕,“朝中的毒瘤是除了,可这些毒瘤连接出去的根茎野藤,在地方上也不算少,新帝登位,如今彻查起来,是有得忙了。”

&ep;&ep;“是啊。”

&ep;&ep;戚寸心与周靖丰并肩立在窗前观雨,听见他的话便点了点头,又说,“他这几日都少有休息的时候。”

&ep;&ep;“你不也是?”

&ep;&ep;周靖丰眼底含笑,侧过脸来看她,“做了皇后,你手里的事务,应该也并不轻松。”

&ep;&ep;“刚开始是有点手忙脚乱。”

&ep;&ep;戚寸心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所以到今日我才得空来与您喝茶。”

&ep;&ep;周靖丰回头端了桌上的茶碗来慢饮一口,面上的笑意淡去一些,不由轻轻一叹:“你们夫妻两个是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可往后,南黎在你们二人手上,你们肩上的担子就更重了。”

&ep;&ep;“我坚信最糟糕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ep;&ep;戚寸心面上的神情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沉重,湿润的水气迎面,她深吸一口气,仿佛她只临窗一望,眼前便是一片欣欣向荣。

&ep;&ep;她满怀希冀。

&ep;&ep;周靖丰端详她片刻,茶碗里浮起的热烟很快被风吹散,“谢敏朝对己对人,都是一样的残忍极端,他是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为了杜绝新帝与晋王谢詹泽在他死后为了皇位你争我夺,继续空耗,他便索性先做一个局,让他们兄弟尽快分出个胜负来……他这显然是孤注一掷,若成,南黎便有救,若不成,南黎就只能烂到根里,被北魏蚕食消解。”

&ep;&ep;“他一定要一个无畏无惧的继承者,连新帝在北魏留下的那点阴影,他都要用最残忍的手段让新帝从中摆脱,可是寸心啊,他这么做,只怕更让新帝的心性与常人不同了,这于新帝而言,只怕也不算好事。”

&ep;&ep;周靖丰言语之间并未过多透露有关谢缈的字句,但戚寸心却从中听出他的几分担忧来。

&ep;&ep;“先生,我明白您想说什么。”

&ep;&ep;戚寸心的手撑在窗棂上,雨珠击打在她的手背,带着几分料峭春寒,“可我觉得,只要是一个人,他就有一颗血肉心。”

&ep;&ep;“他受过很多的苦,那些苦难让他变得和寻常人不一样,但那不是他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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