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庄槿抱着苏柏走出清白堂的大门。

&ep;&ep;时辰太早,无人路过。

&ep;&ep;庄槿将苏柏抱上马,扬长而去。

&ep;&ep;刀烈春无法,只得用了最大的力气将手中长刀掷向后门,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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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身下的马朝着镇外飞奔,庄槿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

&ep;&ep;他是个很乖的人,几乎从没和他提过什么要求。

&ep;&ep;她每每笑问:“你没有什么愿望吗?我都会尽力满足你的。”

&ep;&ep;他总是回答:“还没有想好。不如这次先欠着,以后再说。”

&ep;&ep;越欠越多,可他还是从未说过。

&ep;&ep;这一次,他终于有了愿望,虽然仍然没有告诉她,但是她还是知道了。

&ep;&ep;如果这是你这辈子最后的心愿,那么我就放手。

&ep;&ep;她轻轻吻了吻他冰冷的额头,如同几个时辰前的深夜,他吻她一样。

&ep;&ep;庄槿觉得身上有些发冷,她知道是药的副作用开始发作了。

&ep;&ep;她允许他赴死,但决不允许他的尸骨留在别处。

&ep;&ep;马被刀烈春骑走了,她便服了一颗提气丸,徒步往镇上追去。还好她追到的时候,他的尸身还很完好。

&ep;&ep;她的眼泪迎着风流了下来。

&ep;&ep;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他明明只是个药人,却总能在不经意间牵动她的心神。她知道自己心肠很硬,却唯独对他忍不住偶尔心软。也许是因为他真的太乖了,即便泡在药桶也不声不响,温顺得让人愧疚。

&ep;&ep;她终于再也舍不得对他下手。她不再研制新毒.药,而是一门心思地研究如何清除他身上那些陈年异变的旧毒。

&ep;&ep;这引起了一个人的不满。

&ep;&ep;所以她带着他逃了,她再也不要和江湖上的人有任何牵扯,她要带着清清爽爽的他找个小地方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ep;&ep;可是追来的人如同梦魇纠缠,怎么都甩不掉。

&ep;&ep;她给熟睡中的苏柏留书一封,让他醒来自行去东边的小镇等候,而她负责引开追兵。

&ep;&ep;她成功迷惑住了对方,再回头赶到小镇时,却在一家即将打烊的酒馆里发现了发病的他。

&ep;&ep;她看了一眼地上血流不止的女人,当机立断地带着苏柏离开——入夜的街上几乎没有人了,不会有人发现这一切,而他不是第一次发病,她也不是第一次带着他逃跑。

&ep;&ep;“如果有报应,请全部加在我身上。”她这样想。

&ep;&ep;从始至终,坏人只有她一个。

&ep;&ep;而苏柏终究知道了一切,他甘愿去死,她知道她是拦不住的,他做不到和她一样铁石心肠,活下去是对他的折磨。

&ep;&ep;现在他得到圆满了。

&ep;&ep;“阿柏……阿柏……”她哀哀戚戚地低声唤着,手指一寸寸抚摸过他的眉梢眼角。他那么轻,就像是没有肉一样,只有一把骨头,硌在她身上、心上,到处发疼。

&ep;&ep;马在一片荒地中停住。

&ep;&ep;跑了太久,它也会累的。

&ep;&ep;庄槿仰头看了看灿烂的阳光,觉得自己马上就会变成一片飞灰。

&ep;&ep;她抱着苏柏下马,环视一圈,将他轻轻放在地上。

&ep;&ep;然后她抽了低头找草的马一鞭。

&ep;&ep;马叫了一声,奔出去几步,在一小丛草面前站定,啃食起来。

&ep;&ep;“滚!滚!”

&ep;&ep;她追过去恶狠狠地加了几鞭。

&ep;&ep;马终于不堪忍受,撒蹄远远地跑了。

&ep;&ep;庄槿丢掉鞭子,在苏柏面前坐下,慢慢地拆包袱。

&ep;&ep;她打开那包干芍药,撒在苏柏的心口。

&ep;&ep;然后掏出一只小瓷瓶,在他面前晃了晃,说:“你记得这个吗?”

&ep;&ep;一阵风吹过。

&ep;&ep;“我把九岁的你捡回来,治好你身上的疫病后给你吃的第一种药,就是它。”她拔开塞子,倒了一颗在掌心,“挺甜的,我叫它焚糖。很久不做了,也很容易被人学,现在的价钱不贵。”

&ep;&ep;她捏起它看了看。红得透明,闪着光。然后仰头咽下。

&ep;&ep;她神色淡淡,又开了一个瓶子:“这个是你十岁吃过的……唔,还是十一岁?不太记得了。一颗药三十两银子,我喜欢叫它十里春,可那些没文化的江湖人偏偏爱叫它黄泉散。”说罢,她将手心里那颗乌黑的的药丸放入口中,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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