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牧师手执圣经,目光环视一圈,用英文为他们主婚。

&ep;&ep;“各位女士、先生,今天,我们欢聚于此,共同见证商邵先生,与应隐女士的婚礼。”

&ep;&ep;他眼镜片后的双眼,闪着善意的促狭:“毫无疑问,这是一场心血来潮的婚礼,但谁能说,它不令人印象深刻呢?从现在起,一对新人走入命运中,推开崭新的门,从此在神的旨意下,获得譬如晨曦与朝露般的纯洁幸福。”

&ep;&ep;“商先生,”他转向商邵,“你是否愿意娶应隐小姐为妻,不论富贵与贫穷,疾病或健康,都与她不离不弃,承诺决心与她白首到老?”

&ep;&ep;商邵的声音沉稳、笃定:“我愿意。”

&ep;&ep;他梦里演练过千遍。

&ep;&ep;牧师转向应隐:“应隐小姐,你是否亦如是承诺,贫穷、疾病、世间的一切洪流,都无法将你从他身边剥离,你将与他厮守,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

&ep;&ep;一股酸涩直冲鼻尖。应隐用力握紧了捧花,眼睫很弯:“我愿意。”

&ep;&ep;牧师脸上浮出笑意,又归敛郑重:“请交换戒指,这是你们彼此爱与承诺的象征。”

&ep;&ep;商邵失笑,几乎是不抱希望地问::“妹妹仔,你准备了吗?”

&ep;&ep;应隐双眼明亮,笃定地摊开掌心——

&ep;&ep;一只深蓝色天鹅绒的珠宝盒,十分小巧,被她掌心捂热。

&ep;&ep;“当然。”她简直要为自己自豪。

&ep;&ep;盖子弹开,那里面前后立着两枚婚戒,铂金色,中间一道满圈镶钻汀带,戒圈内侧,她与他的名字亲密相连,写着今天的年月日。

&ep;&ep;在牧师的注视下,他们互相为彼此戴上。

&ep;&ep;这是应隐第一次为商邵戴戒指。他的手很漂亮,这是她早就知晓的事,无名指那么修长,戴上戒指,从此以后,专属于她。

&ep;&ep;应隐笑了一下,捏着戒圈的指尖颤抖,郑重而缓慢地推进去时,她滚下泪来。

&ep;&ep;“商邵。”她本能地念了声他的名字。

&ep;&ep;“now,youykissthebride。”牧师合上厚厚的、深蓝色绢布封面的圣经,对商邵颔首。

&ep;&ep;头纱被轻柔掀起,又好好地被商邵整理至下。

&ep;&ep;他深深地凝视她,平时总是如山雾般深沉的眼中,此刻的笑意、占有欲与沉迷是如此直白。

&ep;&ep;几乎看得应隐身体发软。

&ep;&ep;半晌,商邵勾起唇,发出无声的赞叹——像应隐每晚睡前所幻想过的那样。

&ep;&ep;“你今天漂亮得像一个梦。”

&ep;&ep;他俯身,歪过脸,吻她郑重热烈。

&ep;&ep;钟声敲响,来自1390年的叮当声庄严雄浑,悠扬地穿过了河流、云层与辽阔草场。

&ep;&ep;这并非是不热闹的婚礼。

&ep;&ep;远近的村民都聚集过来,请他们喝酒、跳舞,为他们撒上一重又一重的玫瑰花瓣。有关戒酒一事,似乎在这一天功败垂成了。应隐抱着酒瓶,敲自己脑袋:“好吃亏,就应该办完婚礼再戒。”

&ep;&ep;大概没有新娘如她这样喝得豪放,杜松子酒,马提尼,雪利酒,苦艾酒,啤酒,各种各样的鸡尾酒。她扑在商邵怀里,因为醉意而浮现漂亮的憨态:“你怪我吗?”

&ep;&ep;“为什么要怪?”商邵半扶半抱住她。

&ep;&ep;“你不觉得不够庄重?”

&ep;&ep;“我觉得很庄重。”

&ep;&ep;“你不觉得,不铺张?”

&ep;&ep;“有的是你铺张的时候。”

&ep;&ep;“你不觉得……”

&ep;&ep;“应隐,”商邵扶着她肩,星空下,目光温沉:“今天是我生日。”

&ep;&ep;“嗯?”

&ep;&ep;“宝贝,今天是我生日。”商邵再度说了一次,“你在我生日这天,跟我结婚了。”

&ep;&ep;“不是……五月?”应隐迷蒙,脑袋转得很慢,“康叔说,是五月……多少来着?”

&ep;&ep;商邵的眼里满是无可奈何,却很宠:“那是农历。”

&ep;&ep;“……”

&ep;&ep;应隐睁着眼,就着月光看他一会儿,清醒过来,不敢置信又手足无措:“我没准备礼物。”

&ep;&ep;她内心汹涌的自责。

&ep;&ep;“今天,所有,天气,教堂的管弦乐,那些鲜花,这些酒,都是礼物。还有,你。”

&ep;&ep;还有什么比在今天成婚,是更好的礼物?穷尽商邵阅尽世界的想象,他也无法幻想出一分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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