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辞了。她并无野心,权欲也没膨胀到要笼罩下一代的地步,何必干这些招人恨的事呢?

&ep;&ep;何况钮祜禄氏并非业务不娴熟,特特地来郁宛跟前表明态度,一则是为了谦虚,二则也是更好地占据大义名分罢了——省得外头以为她操之过急,迫切地踩着前皇后的尸骨往上爬。

&ep;&ep;继室难为,那拉氏的名号如今虽为皇城禁忌,但也给后人留下了前车之鉴,她不能不警惕。

&ep;&ep;照郁宛看钮祜禄氏实在多虑了,乾隆那样诋毁那拉氏,固然有性情不合的因素,可也因为有个内外兼修的前皇后做参照,他毕竟是个多情的男子,虽然有自夸的成分,心肠偶尔还是挺柔软的——嘉庆则纯粹是个冷血动物,泥胎木塑一般,只会循规蹈矩办事。固然钮祜禄氏征服不了他的心,可只要她拿得住不出错,这后位便是稳若泰山。

&ep;&ep;从郁宛掌握的史料来看,这位年轻的皇后娘娘做得很不错,不但游刃有余,甚至还能克制一己私欲——嘉庆死得突然,来不及拟定继承人,是钮祜禄氏帮忙稳固了大局,扶持原配留下的孩子登基,她自己生的反而退后一射之地,仅从此事便可知道,钮祜禄氏是很有道德的,当然是古人眼中的道德。

&ep;&ep;当然照郁宛的意见,钮祜禄氏日后要是自私点反而更好,相比起嘉庆的中庸,他儿子道光作为皇帝就实在有些不称职了,不但对外窝囊,对后宫嫔妃都十分刻薄寡恩——换一换没准更好。

&ep;&ep;但,道光对继母倒是没话说的,体贴入微,待遇更是独一份,继母死后不久他自己也嗝屁了,在郁宛这个爱好八卦的人眼里,生生能脑补出一场荡气回肠的小妈文学。

&ep;&ep;十月颁金节后,宫中忽闻走水之耗,郁宛深夜被吵闹惊醒,方知是乾清宫、交泰殿两处失火了,好在慈宁宫寿康宫一带都无恙——自从那年九州清晏走水之后,郁宛便留了个心眼,规定在厨房、卧房、回廊这几处都各备桶清水,以便发现火势不对能及时扑灭。

&ep;&ep;可见她居安思危派上了大用场。

&ep;&ep;郁宛松口气,随手一摸枕边,却发现空空荡荡,本该躺着的人影竟不知所踪,心里便是一惊,难道太上皇竟出事了?

&ep;&ep;找小桂子来问,方知乾隆带人去了乾清宫,郁宛心说这也是个爱作死的,好端端的作甚以身犯险,不看看那把老骨头,随便一块砖都能给压折了,够会添乱!

&ep;&ep;正要派侍从前去找寻,却见王进保一行已气喘吁吁回来了,满面油汗,情状实在狼狈。

&ep;&ep;乾隆倒是好整以暇还在检查。

&ep;&ep;郁宛忍不住道:“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万岁爷您还得赴汤蹈火?”

&ep;&ep;乾隆扬扬手,一副卷轴应手而落,却是郁宛画像——这几十年来,乾隆几乎每年生辰都要请画师来作画,或单人肖像,或两人并立,姿态也是不一而足,但幅幅都栩栩如生。

&ep;&ep;那是他们共同生活的见证。

&ep;&ep;郁宛应该感动的,没想到皇帝会这样在意日常琐碎的点滴,奈何她实在觉得有些犯蠢。

&ep;&ep;郁宛很不合时宜地提醒道:“万岁爷,咱这些画都是有摹本的。”

&ep;&ep;吴惟庸多精明啊,早就防着此类意外,故而回回描摹的画作都会命徒弟再复刻一份,留在他那儿存档——烧了便烧了,再要一份又有何难?

&ep;&ep;乾隆这样作秀似的,让她瞧着未免有些啼笑皆非。

&ep;&ep;眼看老男人眉毛拧起,白胡子也飘了起来,郁宛心知这人生气了,赶紧说道:“能救回来自然最好,徒弟哪赶得上师傅?万岁爷您真是太体贴了。”

&ep;&ep;一通彩虹屁让乾隆脸上多云转晴,乾隆冷声让王进保将东西搬进库房里去,自个儿却进屋安睡。

&ep;&ep;郁宛道:“您不去看着他们搬呀?万一被人偷偷卖了可怎么好?”

&ep;&ep;乾隆淡淡道:“你又不稀罕。”

&ep;&ep;“谁说我不稀罕?”郁宛笑着躺下,和他面对面,“其实画救没救出不重要,您有这份心就够了。”

&ep;&ep;从被子里握住那只苍老的手,“以后可别再这样冒险了,叫人牵肠挂肚。”

&ep;&ep;要死也请死得太平些,别做了厉鬼还来寻她,那才麻烦呢。

&ep;&ep;乾隆冷哼一声,懒怠理她。合着连驾崩都得合她心情?这人未免太霸道了。

&ep;&ep;胸中倒有些异常的暖意,至少这回,她没再口是心非。

&ep;&ep;嘉庆三年,得知白莲教首领王三槐终被擒获,乾隆在他的十全武功之外,又添上一大功绩,命抄录成册,内外称颂,连儿子的功劳都要抢,可见乾隆依旧是那个乾隆。

&ep;&ep;虽然好大喜功之心不改,可到底已是风烛残年的人物,明眼人都看出太上皇撑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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