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刘呈便叫秦娘子扶她下楼去,“你且去,代我向师母问好。”

&ep;&ep;楚晔听得他说“师母”眼神稍变,心中暗忖这顾氏终究是入了他的眼,也不提及此事,目送着妹妹下楼去。

&ep;&ep;楚郁倒是活泼,起身走到楼梯边,倚着一道黑檀螺钿屏风看着楚姜下楼,“明璋,你莫怕,我跟三哥就要找到那神医了。”

&ep;&ep;她站在楼梯上仰起头来,自轩窗泻下一挥日光,照在她发髻上,她看着笑得赤诚的兄长,也跟着他笑,“好,我不怕。”

&ep;&ep;却等她刚离了清幽之境,便听钟磬琴瑟之音,先还觉得寻常,又行了数百步,透着一丛梅林,竟闻佛经偈颂之声,兼有笙笛相和。

&ep;&ep;她挑眉看了过去,问向路旁侍立的婢子,“南地宴饮,是要听佛经的?”

&ep;&ep;那婢子是原来顾氏庄园的仆人,自然知晓南地风俗,“回九娘,时有听的。”

&ep;&ep;她透过林中缝隙看过去,隐约看见几个着僧袍的吹笙鼓簧,“那些是僧人么?家中可不曾有,是客人带来的?”

&ep;&ep;“是,金陵的郎君们出游做客,惯喜携家中仆婢、乐伶舞姬,那几个也不是真的僧人,是为了唱佛经故意穿成那样子的。”

&ep;&ep;采采咂舌,“不都说你们南人崇佛,怎能这般沾污僧侣?”

&ep;&ep;那婢子便不敢再答了,楚姜也不愿为难她,抬脚离了此间。

&ep;&ep;“难怪这南齐的江山守不住,听说他们的朝廷一半是皇室,一半是世家,后来齐王杀光皇室,不就剩这群骄奢淫逸的人把持朝堂了?”阿聂十分谴责那几个世家郎君的行为,“奴虽不奉伽蓝,心中也是敬畏的,这些人可实在荒唐。”

&ep;&ep;楚姜一笑,“荒唐不假,我看那几个更多的还是在故意恶心人,前不久父亲跟左叔父才夸了佛教的教义,今日他们就这样作弄一场,不就是存着那心?”

&ep;&ep;“该要发兵打一场才是。”阿聂愠道。

&ep;&ep;“不能打的,江南是殿下的。”她声音低下来,心想,或许从南齐覆灭那一天起,曾经的南齐国土、旧臣、百姓,天子都是打算好了的。

&ep;&ep;阿聂不懂,采采也似懂非懂,却见近了一座院子,便也不再说话,几人才刚进院门,院中值守的婢女便笑盈盈近来,“见过九娘,竟有这样赶巧的事,夫人正念着您,您就来了。”

&ep;&ep;楚姜也笑道:“本早该来的,是我失礼了,衿娘可还在此?”

&ep;&ep;婢子迎着她进厅房中去,小心为她遮着竹帘,“十四娘迎客累了,现下在夫人屋里睡着了。夫人,九娘来了。”

&ep;&ep;楚姜微笑着跟她进去,抬眉便见顾氏诸女眷,皆是含笑看着她,未等她开口顾媗娥便要起身来,她忙曲身行礼,“九娘拜见母亲,拜见诸位长辈。”

&ep;&ep;话音刚落,顾媗娥已经牵着她起来了,“这话倒是不错,这里倒都是你的长辈。”

&ep;&ep;“我这一生,终于是没什么遗憾了。”

&ep;&ep;楚姜看向出声的妇人,又听她道:“你们楚氏的人实在是会生,我们全族说得上风姿天然、妙目横波的也就你母亲一个,可是我才见了你家几个人,难怪人说琳琅风华第一家,端看新平楚氏,果真不假,这见一个叫我叹一声。”

&ep;&ep;说着她又长叹一声,“哎呦,现下我们族中那独一个,也成了你家的了。”

&ep;&ep;楚姜敛眉,带了几分羞窘,听得耳边顾媗娥笑说:“这是你外祖母,这是喜欢你才打趣你呢!”

&ep;&ep;“九娘见过外祖母。”

&ep;&ep;“哎,好孩子,快近前来叫我好好瞧瞧。”顾大夫人先听女儿说起她的懂事时便有了三分喜爱,眼下见到人了,因着外貌又有了三分喜爱。

&ep;&ep;她便要提步过去,顾媗娥便嗔笑着拉住她,“这边你几位叔外祖母还不曾见过呢。”

&ep;&ep;她这才顺着她的话一一拜见,顾三夫人也和善笑道:“你这孩子,果真明润秀丽如宝璋之美。”

&ep;&ep;“谢叔外祖母赞誉,九娘不敢当。”

&ep;&ep;顾大夫人一嗔,“这有什么不敢当的,若是你十一姨这般的,听到这样的赞美,不知要多欢喜了。”

&ep;&ep;楚姜便看向她身边一个与自己年岁相当的女子,盈盈拜道:“见过十一姨。”

&ep;&ep;顾妙娘除了刚见她时的惊艳,在屋中开始寒暄之后便神游天外,闻声仓促应了一声,惹得顾大夫人斜眼看了她一眼。

&ep;&ep;顾媗娥知道妹妹是个少心眼的,便拉着楚姜跪坐下来,向娘家人笑道:“九娘早念着要拜见母亲跟婶婶们的。”

&ep;&ep;“是九娘失礼,早该同衿娘一道,随着母亲去顾氏族中拜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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