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这个马志国,别看算起来今年才四十多岁,却已经在场子里请了七、八年的长病假了。

&ep;&ep;1988年,也就是宁小北三岁的时候,上海爆发流行性肝炎,将近三十万人罹患重病。

&ep;&ep;因为害怕儿子被感染,宁建国还特意将他送回了苏州宁老太的老家,放在亲戚家里养了几个月,等风波过去才将他接了回来。

&ep;&ep;眼前的这位马志国,就是在那段时间里,因为贪吃毛蚶而染上了甲肝,从此就做起了常年的病号,不再回厂子里上班,拿病假工资。

&ep;&ep;在那个世界里,宁小北也是一直到鞋厂倒闭重组的时候,才知道这个老马的病早就好了。九十年代初下海成风,老马也跑起了单帮,做起了投机倒把,折腾海鲜的生意。一边做着万元户,一边继续享受国企员工待遇,两头吃甘蔗。

&ep;&ep;不过人家发财不发财,和宁小北没有关系,他之所以对这个老马影响深刻,是因为他抢了原本属于宁家的福利房!

&ep;&ep;要知道上世纪九十年代,上海人人均的住宅面积只有几个平方米,像宁家这样一家三口能住半间小楼的简直是凤毛麟角。

&ep;&ep;更多的是螺蛳壳里做道场,一间十几平方米的石库门小屋子里住五六个,乃至七八个人,就像是滑稽戏《七十二家房客》里描述的一样,三代人吃喝拉撒都在一个小屋子里解决。

&ep;&ep;所以这时候依托工会的力量,上海建起了好多个工人新村,由国家和工厂来解决居住问题。当时在国营厂里上班,最大的福利就是有编制的正式员工,能够分配房子。

&ep;&ep;正所谓粥少僧多,厂子里那么多人家居住坏境都很恶劣,如何分配可是一件大事。

&ep;&ep;不过再怎么说,宁建国这样年近四十,上有老下有小的情况,也是在分配之列的。

&ep;&ep;更何况宁建国年轻的时候一贯上进,拿了几次技术标兵,去年还考取了中级工程师的资格证书。所以如今进进出出出,同事们都不叫他小宁,改口叫宁工了。

&ep;&ep;这厂子里名字后面带工师傅,除了宁建国,可都已经分配好房子了。

&ep;&ep;宁小北掐指一算,按照那个世界里的时间线,今年可不就是工厂最后一次分配福利房的年头么?

&ep;&ep;在那个世界里,就是眼前的这个老马,带着老婆孩子跑到家里来送东西,装可怜,最后老爸心一软,就把分配名额让给了他们,还说自己年轻还能再等一等。

&ep;&ep;结果没想到第二年厂子就倒闭了,哪里还给他机会等一等呢。

&ep;&ep;想到这里,宁小北顿时有了主意

&ep;&ep;对!他要改变爸爸的命运,就先从这个姓马的下手!

&ep;&ep;小北真懂事啊。

&ep;&ep;马志国可不知道宁小北的想法,还冲他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根香烟递到宁建国面前,被宁建国抬手拒绝了。

&ep;&ep;宁工,就是说来不好意思,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和内子准备到你家去拜访一趟

&ep;&ep;果然是为了这个事情来的!

&ep;&ep;他看着老马上前准备和老爸攀谈,宁小北决定先发制人。他用力地抓着自己的胳膊,冲着宁建国说道。

&ep;&ep;老爸,我们快去洗澡吧,我痒死了,全身都痒

&ep;&ep;之前在病房里不能洗澡,宁建国只能用热毛巾给他擦身。宁小北感觉自己不抓还好,越抓越痒,恨不得现在就跳进热水里,痛痛快快地搓一把。

&ep;&ep;别抓,别抓,皮都要抓破了。好好好,现在就去洗澡。

&ep;&ep;宁建国冲着老马点了点头,抓起儿子的胳膊就往浴室方向飞奔起来,马志国手里夹着没送出去的香烟,尴尬地笑了笑,最后塞进自己的嘴巴里。

&ep;&ep;两只寿头棺材(傻子),等着瞧。

&ep;&ep;看到他们父子两人走远了,他转身,弯腰从灌木丛里掏出两个红色的礼品盒。

&ep;&ep;一瓶冠生园蜂皇浆和一套在这时代还颇为稀有的雀巢咖啡和咖啡伴侣的礼盒。这可是九十年代托人办事的标准配件。

&ep;&ep;领着礼盒,老马哼着荒腔走板的沪剧,往厂子办公大楼方向慢悠悠地踱了过去。

&ep;&ep;*

&ep;&ep;作者有话要说:

&ep;&ep;寿头棺材,沪语:傻东西,傻子,戆大。

&ep;&ep;坚决打击送礼的不良风气!

&ep;&ep;第7章保卫房子上

&ep;&ep;如今网上一直流传着的,南方人没见过大澡堂子,到北方念书的学生会穿着内衣内|裤去学校澡堂洗澡的笑话。

&ep;&ep;年轻的一代人如何,宁小北是不了解的,不过像他这样的七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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