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的一桩禁忌,自从太祖开国一来,但凡后宫有妃嫔耍这些小把戏的,要么关冷宫,要么当场白绫赐死,后宫如此不整,前朝又谈何大业?

&ep;&ep;只听得朱厚照怒地呵斥一声,将手中小人丢给一个太监:“还不快把这劳什子处理了!”

&ep;&ep;那小太监弯着腰,赶忙接过小人,一溜烟跑了。

&ep;&ep;“何人在此作妖?”这个玩世不恭的皇帝,很少发如此之大的火气,众位嫔妃看了,心中多少有些忐忑,全都纷纷跪地,顷刻间,屋子中央,只立着朱厚照一人。

&ep;&ep;到底还是吴妃胆子大,使着那尖声细气的嗓音道:“既然是在长春宫被发现的,还能有谁?”

&ep;&ep;朱厚照心痛地一闭眼,转而看向了苏茹合,但见苏茹合一脸横眉冷目,丝毫不惧,反倒是自己心中还有了退却之意,想起在圆明园的那几日,自己初去之时,病得辗转反侧,白日里不停干咳,夜里更是彻夜难眠,幸而有苏茹合的陪伴,连日来皆饮食清淡,又有佳人在侧,若她真有害自己之心,何以当初不动手?

&ep;&ep;想到如此,即便是帝王之心,终究也还是软了下来。

&ep;&ep;苏茹合一双明眸正瞪着自己:“皇上,你信我不信?”

&ep;&ep;就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却最是难答,朱厚照微微眯了眯眼,一旁的何迁虽插不上话,却也焦急地左右看看,看皇上的脸色,看嫔妃们的脸色。

&ep;&ep;“我信你。”

&ep;&ep;朱厚照这话,绝非凭口胡诌,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苏茹合本就天性率真,遇事从不藏着掖着,再说现下自己身上病痛已然大好,之前的疲态全消,就算她真扎了小人,也害自己不得。

&ep;&ep;倒是此言一出,四座皆惊,没想到如此之事上,皇上竟这般随便,夏皇后第一个请求道:“皇上,事情重大,毕竟有关宫闱之乱,臣妾还请详查。”

&ep;&ep;“好,那你便详查,查出是谁,要栽赃陷害于她。”这一句话掷地有声,就连何迁也忍不住附和道:“苏姑娘的为人我很是清楚,定然不是会做这等下流之事的人。”

&ep;&ep;何迁这句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只听大殿之上,喧哗之声已然静谧下来,唯独吴妃一人之声颇为刺耳:“看来,何大人与苏姑娘甚是相熟啊。”

&ep;&ep;宫中的妃嫔勾结外戚是死罪,与男子不清不楚也是死罪,像蘅溪这样神出鬼没的自然不会引人注意,可苏茹合却不同了,本就是在风口浪尖站着,还与何迁这般不清不楚,吴妃一句话,更是火上浇油,朱厚照毕竟混迹后宫已久,吴妃此言,他还是多少听得出些端倪的。

&ep;&ep;朱厚照回过头去,看了一眼何迁,只是短短的一瞥,极短极快,却让何迁心中一凉,他本是武将,快言快语,却不知这一套在后宫并不吃香。

&ep;&ep;吴妃一看,自己一语,正中下怀,自个儿倒是心中高兴。

&ep;&ep;人群中,个个都在做着各自的打算,一屋子的人想着十五六件心事,刘吟陌本想借这个木头小人,拉苏茹合下水,谁知朱厚照一句“我信”便将局势全部搅黄了,然此时还不可妄下定论,夏皇后向来都是个负责之人,她说要详查,那就是真的要详查,到时候再做什么手脚,也还有机可趁。

&ep;&ep;苏茹合眼见众目睽睽下,朱厚照一句话帮自己解了围,心中不胜感激,可在模糊的泪眼中,只见朱厚照转身便带着何迁离开了,显然两人之前本是在商量什么事,中途被这件事拉了进来,两人走得极快,只剩一屋子各怀心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