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如果两个要强的人一直都针锋相对,忽然一天却和好了,那么一定是从一个人最先让步开始的,若是没人让步,那么两个人都会像顽固的石头,千年不化。

&ep;&ep;可是,在巫岑照眼中,自己还是巫岑照,不是钱自芳,郑念初始终是别人的妻子,有的时候看见她,心中总是忍不住想,要是下一秒,如假包换的钱自芳回来了该怎么办?

&ep;&ep;对此,郑念初倒是很看得开,阳春三月,桃花灼灼,她身着缟素白袍,手握一枝青竹毛笔,细致的笔尖在光滑的纸张上滑动,一朵娇艳欲滴的五瓣桃花跃然纸上,眼眸低沉,全部的身心都在如何画好这一朵花上,待到添了枝叶,才露出满意的表情来。

&ep;&ep;阳光映衬着花影照射进来,巫岑照坐在窗边,两人时常结伴出去寻找一些稀奇的草药,若是找到了,郑念初便会将其画下来加以参考,可今日她画的明显不是草药,兴之所至,她也会画一些自己喜欢的花花草草。

&ep;&ep;巫岑照只记得,郑念初画桃花的那天,外面很是安静,就像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两人一般,这样的时光在常人看来应是寻常,可不知为何,那天的光影交错,窗外桃花纷纷洒落,郑念初在房内作画的情形,在脑海中一直挥之不去。

&ep;&ep;他记得,郑念初搁下笔,展开画道:“你何须担忧那些?纵然那个叫钱自芳的家伙真的回来了又如何?我的丈夫,是我眼前的这个人,你就是你,不是旁人。”

&ep;&ep;话音一落,天地为之静默。

&ep;&ep;我们常会在梦中看到一些情形,或许是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一些事,或许是心中无论如何都放不下的一些东西,那些情形,其实都是内心挥之不去的执念,每当巫岑照想起那日,心情便总是很纠结。

&ep;&ep;遇见邝曦,也是在那一年的春天。

&ep;&ep;一个眼神瑟瑟的小姑娘忽然被带到了院使府邸中,她一身蓝衣,肤色白嫩,看人的眼光充满了生涩,不像是街头那些讨饭的小鬼,一个人心性如何,只要看眼神就能看得出来,即便是小孩也一样,那些成天在街头乱窜要钱的小鬼,大多都是眼神犀利,像一只野狗,专门盯着过往的行人,一眼见到富得流油的,就一拥而上,抢他个天昏地暗。

&ep;&ep;可是这个小女孩不同,她的眼神里满是明净,清澈得如一汪清水,一问,说是在街头流浪的时候遇见了郑夫人,见郑夫人愿意收养自己,便跟着郑夫人走了,巫岑照一直不知道,郑念初什么时候做起慈善来了,就连这么小的女孩也往家里带。

&ep;&ep;一问郑念初,她却只是三言两语地随意说了几句:“这个女孩与我投缘,便将她带回来了。”

&ep;&ep;投缘大概是世界上最为敷衍的说辞了,不过巫岑照也不想多问,既然郑念初带她回来,自然有她的道理,只是这女孩看上去实在不像是在外流浪过的,万一是哪家的孩子,这岂不是成了绑架儿童?

&ep;&ep;面对巫岑照的疑问,邝曦只是摇摇头:“我爹娘都死了,后娘总是打我。”

&ep;&ep;她拉开袖子,一道道鞭痕触目惊心,这年头,遭受虐待的孩子比比皆是,如果一个个去可怜,只怕根本可怜不过来,这类孩子一般从小到大就做苦工,给家里赚钱,郑念初虽是心善,可要真这么一个个将这些可怜的孩子搜罗起来,只怕整个院使府邸都会变成慈善堂了。

&ep;&ep;一般来说,这些孩子都不大会认字,有的人长到了十几岁都还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可当说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她却丝毫不含糊,当下便拿起了笔,端端正正地写了“邝曦”二字,爹娘过世,自己还能识字的孩童本就不多,能写“曦”这么复杂一字的孩子更是少之又少。

&ep;&ep;这让巫岑照更是好奇:“有人教过你写字?”

&ep;&ep;邝曦眯起眼睛笑笑,巫岑照赏识的眼神似乎令她很是开心:“村东头的王先生教过我写字。”

&ep;&ep;和邝曦的初见便是如此了,可巫岑照却是没想到,自己的命运,竟和邝曦紧紧联系在一起。

&ep;&ep;依旧是鹤子楼,依旧是十方繁华,可是风景依旧,故人已经不在,看着房顶上不远处谈天说地的云泽昭和邝曦,巫岑照的心像是被一只手捏住,紧促得喘不过气来,自己为人处世偏执孤傲,郑院使在世的时候,人家还会看着点院使大人的脸面,给自己一点尊重,可后来郑院使去世,云院使上位后,自己的处境也一落千丈,邝曦跟着自己,一样被太医院的其他学徒看不起。

&ep;&ep;那年冬天后,身边的所有骤然消失,就像上天再度跟自己开的一个玩笑,地位,名誉,亲近的人,一切的一切,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邝曦还在自己身边,她像一根稻草,紧紧捆在自己的腰上,什么时候这根稻草一断,自己也就跌入万丈深渊,再也不见天日。

&ep;&ep;那年冬天,全京城下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雪,伴随而来的,是太医院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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