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沈妃梦见了朱谓翕,可是在梦中他只有一个背影,他往前走去,面前有一个人在等着他,可是那人太模糊,看不清脸,沈妃在身后追着朱谓翕,可是朱谓翕却不停下,也不回头,就这么走着,不知道走了多远。

&ep;&ep;沈妃急了,喊着朱谓翕的名字,看着道路两旁,一片引气沉沉的层云之下,仿佛有波涛涌动一般,沈妃大惊:“谓翕回来,这是忘川,死人才会来的地方,谓翕,回来!”

&ep;&ep;可是朱谓翕听不见自己的话,径自向前走去。

&ep;&ep;眼前忽然有一道光,借着这道光,沈妃渐渐看清了面前的人,竟是死了的杨誉之,他就站在那里,依旧是那天看见的模样,脸色苍白,身体就仿佛一个空洞的躯壳一般,从口中断断续续发出虚弱无力的声音,杨誉之伸过手去,要拉着朱谓翕。

&ep;&ep;“谓翕,不要,不要过去!”

&ep;&ep;一阵惊叫,沈妃惊醒了,一睁眼,看见的却是皇上。

&ep;&ep;皇上用手拄着头,就这么在床边打着盹,刚才一个梦,惊得沈妃浑身冷汗,现在见了皇上,仍然惊魂未定,她就这么平躺在床上,一句话都不敢说,也不敢闭眼睛,生怕一闭眼,刚才的噩梦便回来了。

&ep;&ep;皇上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的,看见沈妃睁着眼,他面露笑意:“爱妃醒啦?”

&ep;&ep;沈妃不喜欢面前这个男人,皇上就像个小孩子,但是沈妃却爱看他笑,他的笑或许不是那么正经,但每次都很是暖人,沈妃张口,却发现嘴唇不知何时变得麻木起来,一句话都说不出。

&ep;&ep;“爱妃莫急,好好躺着……”皇上伸手,摸着她的头发。

&ep;&ep;沈妃看得很清楚,面前这个人是皇上,不是朱谓翕,可是以往,她看见皇上,都会把他当做朱谓翕,她忽然意识到,他们终究是两个人,想到这里,心中又是一阵苦水翻腾不已,

&ep;&ep;皇上看着沈妃一脸愁苦,道:“爱妃怎么了?莫要害怕,朕在这里,爱妃和孩子,朕都会保护。”

&ep;&ep;沈妃定了定神,喉咙仍旧像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声来,直到他听见皇上又说了一句:“爱妃,你有龙子啦!”

&ep;&ep;不可能!沈妃心中第一个闪过的就是这个念头,不可能,当初稳婆明明说过的,自己既然弄掉了那个孩子,便不再可能会有孩子了。

&ep;&ep;她转头,看见了门口站着的蘅溪,窗外已是黄昏时分,天色转晴,估计也没有再下雪了,蘅溪的身影就映在黄昏中,模模糊糊看不清她的面目,但沈妃知道,她脸上没有笑容,连和颜悦色都没有。

&ep;&ep;蘅溪慢慢走过来,那张脸也慢慢变得清楚:“恭喜娘娘,娘娘你有小皇子了呢!”

&ep;&ep;沈妃伸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还是一如之前,没什么变化,良久,她才发出了干涩的声音:“这孩子,多久了……”

&ep;&ep;“已经一个多月了,还小着呢。”蘅溪来到皇上的身旁,在他的身旁蹲下,隔着被子抚摸沈妃的肚子:“我们的孩子,今后出生便可做一个伴啦!”

&ep;&ep;皇上很是高兴:“爱妃,你看你,有了身子,也不小心些,大雪天的还四处走动,”

&ep;&ep;蘅溪也插话道:“皇上,是蘅溪不好,不该让娘娘这么大老远冒着雪来储秀宫的……”

&ep;&ep;皇上并没有理会蘅溪,或许是太过于兴奋,皇上即位至今,立刻便有了两个孩子,可不正是宫中的天大喜事?他像个小孩,丝毫掩饰不住脸上的笑意,道:“爱妃,等你好了,朕便为你办一场宫宴,上头全是你爱吃的,再叫两出你爱看的戏。”

&ep;&ep;“臣妾谢过皇上。”

&ep;&ep;大概正是因为怀孕的缘故,沈妃还是觉得疲累,即便是皇上在跟前,也提不起精神,可在心中思前想后,竟还渐渐地高兴起来,看来当年稳婆所说并非全是对的,这几年自己调理有方,再加上自己也还年轻,或许身体恢复了,孩子自然也就有了。

&ep;&ep;这个孩子,不再是那个不能见天日的孩子了,等到腹中的孩子出生,便会享尽荣华富贵,有这天底下最好的东西。

&ep;&ep;可是,她的心中,想的仍旧是朱谓翕。

&ep;&ep;若你知道今日的境况,可会后悔?

&ep;&ep;蓦然间,沈妃想到,蘅溪说朱谓翕身体不大好了,又是一阵心急,当下刚想问,可是皇上就在这里,若是问一个外臣的状况,难免引起皇上怀疑,沈妃这才按下了内心的疑惑,等着之后再问蘅溪。

&ep;&ep;宫中的医女来诊过几次脉,确信沈妃的确是怀孕了,有了孩子,虽然遭后宫人妒忌,最先发难的怕就是吴妃了,可总的来说,沈妃心中的欢喜却是要大过担忧,这是自己的未来,是自己迈出过的最新的一步,再没有那些过往的耻辱,今后的日子,便是一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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