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我不禁大怒,厉声质问道:“何谓来不及了?!”我没有见到宁秋最后一面,竟也不让我送最后一程么?

&ep;&ep;如婳哭得说不出话来,还是小顺子边哭边向我道:“皇上回宫后知道敏妃害死桂美人十分震怒,本欲狠狠处罚敏妃,不料太归娘子一张利嘴千劝万劝,皇上为了敏妃腹中的皇嗣也只得将这惩罚延后。可皇上又怕贵妃您伤心,叮嘱奴才们一定要瞒着您。”

&ep;&ep;我很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本宫只想知道为何来不及了!”

&ep;&ep;“今日正是桂美人出殡的日子!”小顺子战战兢兢地回道,“皇上在正门迎接贵妃娘娘,何大人主持出殡事仪,从西偏门送桂美人离开!何大人此时怕是快出宫了!”

&ep;&ep;这些话显然是弘治绝对禁止他们对我说的,宁秋这么个大活人无端端地从宫里消失了,我会不怀疑吗?宁秋好歹也是一位美人,她的死能瞒得住吗?介时我知道自己风光入宫的这一日就是她凄凉离宫的时候,我不是会更伤心难过?

&ep;&ep;弘治一向精明,怎么能想出这么愚的法子,难不成他以为多延一日让我知晓,我便可多快乐一日?!

&ep;&ep;“那就是还未出宫!”我用力将小顺子拎了起来,“你跑得快,一定要把出殡的队伍给本宫截住!”

&ep;&ep;“快去!”我将他狠狠一推。

&ep;&ep;“是!”小顺子连退几步,站稳了身子,转身就朝外面狂奔了去。

&ep;&ep;玉璃忙命人为我准备轿辇,我急匆匆坐上,就命宫人们憋足了劲往西偏门跑……

&ep;&ep;“贵妃娘娘!春贵妃娘娘!”我的身后突然响起了叶栖风的声音。

&ep;&ep;我转头一看,他正在我的轿辇后面追赶着,很着急的模样,似在事情要跟与我说。但我没有让宫人们停下,而是吩咐如婳道:“你让叶太医去咸福宫等本宫!”

&ep;&ep;如婳领命而退。

&ep;&ep;玉璃眼中闪出了隐隐的担心,然而只是一闪,快到我以为自己看错了。她一边奔着,一边催促着宫人飞快前行。

&ep;&ep;大约跑了大半的路程,宫人们的脚力慢了下来,我也知道他们尽了全力,于是便下了轿,使出所有的力气向前跑去,我现在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想送宁秋最后一程!

&ep;&ep;宁秋!你一定要等我!

&ep;&ep;得亏是重生到了一个年轻的身体里,接下来的这一段路我还承受得住;也得亏这次主持出殡事仪的人是何澦,不然其他的大人未必会给咸福宫一个奴才这样的面子。

&ep;&ep;我赶到了,楠木棺椁里装的就是我的宁秋。它就静静地停在我的眼前,我反而有些害怕了,颤抖得迈不开步子。可,这里面就是我的宁秋啊,我都赶来了,总要跟她说几句话,道个别吧!

&ep;&ep;何澦过来向我行礼,他非常自责,说他辜负了我的嘱咐,未能照顾好宁秋。

&ep;&ep;我怎么能怪他?赵和妃都斗不过敏妃,余贵妃都见死不救,何澦还要掌管诏狱忙那么多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一刻不停地盯着后宫?谁能想到敏妃有那么毒的心肠,那么大的胆子,敢白日在后宫行凶?!

&ep;&ep;“错不在你,无须自责!起来吧!”

&ep;&ep;我拍了拍何澦的肩膀,继续向宁秋的棺椁走去。宁秋,我在这宫里最暖的那一抹色泽就此被带走了!这叫我如何承受?!

&ep;&ep;我又想起了我与宁秋第一次相遇时的情景,她是一个备受冷遇的美人,勉强应付着自己宫里的各项开支,还特的为我送来了两床夏被;我被迁去长春宫,她怕我缺银少两周转不开,受人欺凌,将自己所有的积蓄都塞进了我的手里;我生病,她为我担心,为我熬药为我祈祷;我中毒,她更是在佛前跪了几天几夜,愿用自己的寿命换我早日醒来;我出事,她什么都不管不顾就往门外冲,跌坏了自己的膝盖,还在念叨着我……

&ep;&ep;这样好的宁秋,竟走得这么匆忙!

&ep;&ep;我伸出手,下了好大的决心,才终于抚了上去。我多想拥抱一个鲜活的宁秋,而不是一副冰冷的棺木!

&ep;&ep;来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不能哭,一定不能哭。可这时,我还是很没出息地落下泪来,泪溅在楠木上,滴到我深不见底的伤处,沁入骨髓的痛就泛了上来!

&ep;&ep;“宁秋!”我大声地哭喊她的名字,“我来晚了!我来晚了!”

&ep;&ep;我突然好恨自己,如果我不给土鲁番大王爷写信,大王爷就不会屯兵边境,我就不会出宫,只要我在宫中一日,敏妃就不敢动宁秋!她就不会死!

&ep;&ep;“贵妃娘娘一定要节哀啊!”何澦走到了的我身边,心疼地说,“桂美人曾说,她原以为自己会在后宫孤老一生,没想到还能遇到您,有您陪伴的日子是她在后宫最暖的日子!她此生无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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