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宫人都到外面候着,何睦立即站了起来,脸上掩不住的恼恨,“皇后这一招来得甚是凌厉,皇上已经对为父产生了怀疑,话里话外都透着要我交权的意思!”

&ep;&ep;我原以为弘治只是想敲打一下何睦,想不到事态的严重程度超乎了我的想象。我忙问:“那个匪首,皇上是怎么处治的?”

&ep;&ep;何睦一愣,似对我此时还关心那匪首非常不满,不过还是回了我的话,“皇上说他假冒匪首陷害纯嫔,将他托出去杖毙了!”

&ep;&ep;我心中稍安,“你是托了孝康的福,皇上仍然顾及了你我的脸面,没有将事情对外戳破。”

&ep;&ep;何睦听我这么说,顿时燃起了希望,“那我要怎样才能度过这一关?你能劝皇上打消要我交权的念头吗?”

&ep;&ep;“当初张后安排她的人进入锦衣卫,本嫔要你表面笼络他们,暗中提防他们。可惜你不听本嫔的话,以为几个小泥鳅翻不起什么大浪。”我郑重地摇了摇头,“如今一切都晚了!”

&ep;&ep;何睦的脸色很不好看,他仍把我当成他手中的棋子,对我居高临下与他说话的态度很是不满。然而如今能帮他的人只有我,不然他也不会急着来我这里。

&ep;&ep;所以他又把火气强吞了下去:“臣悔不当初,真该听了娘娘的话!”

&ep;&ep;我摆摆手,意思是这些话勿用再说了。

&ep;&ep;“娘娘一定要想法子帮帮臣哪!”何睦简直恨不能挤出泪来。

&ep;&ep;“你是本嫔的义父,本嫔当然要帮你,只是本嫔担心——”我顿了顿,满目忧虑,“担心皇上对你起了杀心!圣意一起,就极难左右了!”

&ep;&ep;“对臣起了杀心!?”何睦整个人一晃,似乎有些站不稳。

&ep;&ep;我细细分析予他听,“皇上本就多疑,自从出了李广这档子事,他更是很难相信别人了,如今你正是犯了他的大忌!要说得宠,李广得意时比你更称圣心,皇上不也一样要了他的命?王恕的事义父是最清楚的吧?他一无过之人尚且致仁还乡,何况你今日还落了短处在皇上手里!”

&ep;&ep;我句句在理,何睦一时慌了神,张氏这次咬住他,定然不会轻易松口,加上我现在又无能为力,他的下场岌岌可危!

&ep;&ep;“那该怎么办呀?”他有些绝望地问道。

&ep;&ep;思虑良久,我终是轻叹一口气,“皇上已经不信任义父了,你不如趁皇上还念着主仆旧情,急流勇退,尚可保后半生平安无虞。”

&ep;&ep;“唯有如此了?”何睦无奈的语气里浸透了厚沉的不甘。

&ep;&ep;“有义父在,对皇后就是一个威慑!但凡本嫔有半点法子,也不愿意失去义父的支持,只是有什么比义父的性命更要紧的?”我说得言辞恳切。

&ep;&ep;何睦默不出声,这个结果显然是他最不愿面对的。他想了许久,叹气道:“也罢,反正臣也老了,是时候回家享享清福了,就让澦儿顶替臣的职位吧。”

&ep;&ep;我知道锦衣卫向来有子继父职、弟续兄职的做法,可现在这个当口,何澦万不能出这个头!我立即制止,“不可!若是这样,你的官就白辞了,而且义兄也会非常危险。”

&ep;&ep;“老臣不明,请娘娘示下。”何睦说这话时,带着一丝明显的怒气。

&ep;&ep;“一来,都指挥使的权杖还在何家的手里,并不能完全打消皇上的顾虑,皇上的脾性你是最清楚的,他会怎么对待义兄?二来,义兄虽然聪明能干,到底年纪太轻,底下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可会服他?三来,皇后这次咬上你就是想让自己的人做你的位置,你让义兄接任,不是让他成为活靶子吗?”

&ep;&ep;我总结道:“三方夹击,你这是让自己的亲儿子去送死呀!!”

&ep;&ep;何睦已然没了主意,“那依娘娘如何?”

&ep;&ep;一个人就算再睿智冷静,当自己最在乎的人与事面临巨大威胁的时候,还是会脆弱无助。就连义父也无法幸免。

&ep;&ep;我提议道:“听闻指挥佥事牟斌是个正直厚道之人,上回李梦阳一事足以证明。有这样的大臣是大明的幸运,义父可借辞官之机推荐他。因为义兄的婚事,他一直觉得愧于何家,他会牢牢记住你这份恩情,对义兄多加照顾的!”

&ep;&ep;那一次牟斌厚待了因弹劾张鹤龄而被抓的李梦阳,令他也被张家恨上了,加之他一身傲骨,更不会与张氏同流合污,那锦衣卫就不会是张后的天下!这正是我所需要的,不过显然不是何睦想关心的。

&ep;&ep;“娘娘聪慧,老臣不及。”何睦此时最关心的就是儿子的前途,听得此计,自然是心头一松,可是随即又疑惑起来,“臣的推荐能管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