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外头太亮了,亮得他有一瞬的恍惚,整个人仿佛又回到了许久之前的仙人顶上。

&ep;&ep;当时的他借着酒力当着众人的面不顾一切地对她喊:“朝阳,你可愿嫁我,做我唯一的娘子?”

&ep;&ep;同僚敬他勇猛,女官们也赞他坦荡,但一桌之隔的宁朝阳脸上却没半分波澜。

&ep;&ep;她将他叫到了露台,轻声道:“下回别再问这么蠢的问题。”

&ep;&ep;“你愿意?”他眼眸亮起。

&ep;&ep;“不愿意。”她平静地答。

&ep;&ep;浑身的血都冷了下来,沈晏明不明白:“你不是喜欢我吗?”

&ep;&ep;“喜欢?”眼里涌上嘲弄,宁朝阳敲着栏杆道,“这种情绪多余又危险,哪是我会有的。”

&ep;&ep;在她看来,喜欢一个人就等于将自己所有的软肋都捧在那人面前,任由他宰割啃食,任他拿捏摒弃。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地位财富有可能为之付诸一炬不说,自己的心绪还会不断被影响。

&ep;&ep;这种危险的东西,宁死都不可以碰。

&ep;&ep;当时沈晏明很生气,但仔细想想又觉得可以理解,朝阳的母亲被她父亲辜负得没有善终,她不相信世上还有圆满的情爱也是理所应当。

&ep;&ep;但现在。

&ep;&ep;宁朝阳望着某处在发呆,眼角眉梢都是明媚的笑意。

&ep;&ep;她身上的防备松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霜也褪了,整个人就像一枝在冬日里开出来的桃花。

&ep;&ep;但却不是为他开的。

&ep;&ep;沈晏明其实知道自己与李景乾差在何处,但他不想承认,他是同宁朝阳一起长大的,那么多年的相处,怎么就比不上一个半路杀出来的人了?

&ep;&ep;花厅的门被人敲了敲。

&ep;&ep;“请进。”

&ep;&ep;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沈晏明转头,就见一袭雪袍站立门外,袍子的主人没有进来,只半垂着眼帘道:“午饭已经备好了。”

&ep;&ep;轻声细语的,像枝头上的鸟鸣。

&ep;&ep;目光落在那人的脸上,沈晏明的手臂顿时起了一层颤栗:“侯爷?”

&ep;&ep;江亦川闻声,从他的头顶看向屋中墙上的挂饰,继而抿唇:“哪有什么侯爷,我不过是宁大人的侧房江氏。”

&ep;&ep;沈晏明的颤栗起得更厉害了。

&ep;&ep;他不能理解这人是怎么放下尊严做出这样的形状的,更不能理解的是,宁朝阳竟还就真心疼地走了过来。

&ep;&ep;“这种杂事什么时候也要你做了?”她皱眉往外看,“许管家不在?”

&ep;&ep;“在的。”江亦川抿唇,“但我今日也得空,在府里吃闲饭总是不好的,便顺路去帮着看了看。”

&ep;&ep;这语气听着温和,但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

&ep;&ep;宁朝阳叹息着握住了他的手:“是我不好,原是答应了陪你的。”

&ep;&ep;“不怪大人。”他轻声道,“怪我,不能替大人分忧。”

&ep;&ep;他分明不喜欢沈晏明,却因着她还反过来自责起来了。

&ep;&ep;宁朝阳当即就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ep;&ep;沈晏明看不下去了,冷声道:“您二位谁都不怪,怪我,是我不该来。”

&ep;&ep;江亦川怯怯地抬眼看他,目光与他相遇,却就变成了冷硬的五个字:知道还不走?

&ep;&ep;沈晏明一噎。

&ep;&ep;宁朝阳客套地道:“还是多谢沈御医前来提醒,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沈御医若想通了要去凤翎阁,我便替御医写一封信。”

&ep;&ep;“好。”他负气地道,“但你不是一贯不喜欢磨墨?我来帮你磨。”

&ep;&ep;“哪用得着沈御医。”江亦川的脸色沉了些,语气却还是柔柔弱弱,“我来就好。”

&ep;&ep;“江郎君与宁大人相识得晚。”沈晏明皮笑肉不笑,“恐怕不知她用墨的习惯。”

&ep;&ep;就一个墨,还能有习惯?

&ep;&ep;江亦川牵着宁朝阳的手走去书房,眨巴着眼拿起桌上的徽墨:“我不知大人的用墨习惯,大人可否教一教我?”

&ep;&ep;“好。”宁朝阳弯眼,伸手握住他的手,点水在砚台上,将墨打圈磨开。

&ep;&ep;沈晏明跟在后头进来,倒也不像先前那般气性大了,只盯着那越来越浓的墨汁开口道:“我现在看见这东西还有些后怕。”

&ep;&ep;宁朝阳一顿:“都过去多久了,你未免太过小气。”

&ep;&ep;“换做大人你,你能轻易饶过?”

&ep;&ep;那自是不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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