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李洵面不改色地说:“说得太晚了。”

&ep;&ep;傅娇失落地垂了垂眼:“可是阿姐说他们还没有定亲,这个时候赐婚……”

&ep;&ep;话到舌尖过一遍,想到谢家是皇后的娘家,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公然给林望潮和阿姐赐婚,这不是当着天下人的面打谢家的大嘴巴子吗?凭谁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ep;&ep;李洵听着她的话,心里琢磨的却是,为何都这么久了,两家还没有把婚事定下来。

&ep;&ep;“算了,殿下以后若是有合适的人,给阿姐一个恩典吧。”傅娇道。

&ep;&ep;李洵嗯了声:“上元夜让她进宫来挑吧,除了林望潮,谁都可以。”

&ep;&ep;他敢说这话,是因为知道她除了林望潮谁也不要。

&ep;&ep;“好。”傅娇轻声回答。

&ep;&ep;李洵牵着她的手,鬼使神差又问了一遍:“上元夜真的不想进宫吗?”

&ep;&ep;傅娇唇角扯着淡淡笑意:“怎么又问了?不是说好了,放我去街上赏灯吗,怎么突然变卦。”

&ep;&ep;温柔的落日余晖静静洒在她身上,萦绕在两人身边,李洵却觉眼中一片寡淡,黯然无光。

&ep;&ep;晚上回去他随口问了刘瑾一句林望潮的事情,刘瑾派人下去打听了一圈,才知道这位林望潮也是个硬气人,和家里苦苦抗衡,愣是不愿松口答应娶谢家女,最近他闹着要脱离家族,另立门户,将林家族老气得暴跳如雷。

&ep;&ep;李洵抬手按了按额角,随意道:“又是个不识抬举的。”

&ep;&ep;刘瑾躬身问:“可要老奴去提点提点?”

&ep;&ep;李洵说不用,他拆散林望潮和傅娆的本意是留下傅娆,只要她没有定亲,林望潮爱怎么样他毫不在意。

&ep;&ep;重要的是傅娆。

&ep;&ep;他要留着她以防和傅娇的事情败露。

&ep;&ep;但现在看来,好像很快就不需要了。

&ep;&ep;*

&ep;&ep;傅娇和蒋木兰计划好了一切,上元节她会混在人群中出城,等她出城之后,他们夫妇会送她前往岭南。

&ep;&ep;那里天高路远,她隐姓埋名待上几年,等到风声过去了再出来。

&ep;&ep;蒋木兰把事情安排得很细致周到,跟她讲计划的时候,她甚至挑不出一丝纰漏。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心安定不下来,始终悬着,怎么也落不了地。

&ep;&ep;蒋木兰宽慰她说:“对于未知的事情,都会有恐惧的,可等你真的到了那天,就什么也不怕了。”

&ep;&ep;傅娇说但愿。

&ep;&ep;她不想过这种像老鼠一样的日子,只能躲在黑漆漆的角落里苟且偷生,仰李洵的鼻息生活。

&ep;&ep;她向往能自由大口呼吸的生活。

&ep;&ep;今年的上元夜比之前更加热闹,彩灯扎得更多,准备的焰火更加绚烂。许是因为太子新婚的缘故。

&ep;&ep;李洵起初不打算登楼,他想把这一日的时间留给傅娇。但她不想要。

&ep;&ep;皇帝的药还在喝着,过了年之后这段时间他身体更不济,连着在床榻上躺了三天,上元夜之前他把李洵招到宣政殿。

&ep;&ep;李洵大抵能猜到他要说什么,冷漠地去了一趟。

&ep;&ep;皇帝让他坐在床头的矮凳上,絮絮地讲上了安福门要说什么、做什么,李洵不耐烦地听着。

&ep;&ep;皇帝自讨没趣说了一大通,最后疲倦地靠在软枕上重重喘息。

&ep;&ep;去年入秋以来他身体就不怎么好,药吃了不少,不见丁点效用,翻了年后,他越发觉着身体乏力。他曾为先皇侍疾,先皇临终之前也是终日嗜睡。

&ep;&ep;他想,自己大约也到了这个时候。日头好的时候,宫人会把他推到园子里晒太阳,他晒得暖烘烘的,便开始回忆这一生。

&ep;&ep;他这一生可谓是平平淡淡,先皇的儿子都资质平庸,他矮子里拔将军,幸运地被挑为太子。先皇勤勉,把地基打得很牢固,薨逝之前又为他留了大批可用之才,在这样的基础之上,他没出什么大纰漏,能把江山稳稳当当地交到太子手上。

&ep;&ep;太子和他不一样,从小就展露出不一样的能力和风范。

&ep;&ep;大魏国几十年没有开疆扩土,太子辅政这几年以来,带领将士定疆守土,硕果累累。

&ep;&ep;他有为君者的胆识和魄力,将来一定会名垂青史。他知道。

&ep;&ep;但他在他眼中看不到丁点仁厚,他也知道。

&ep;&ep;错在哪里呢?

&ep;&ep;他自问对太子尽到了为君的职责,但从来没有尽到为父的责任。

&ep;&ep;实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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