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很小,只有一点点。

&ep;&ep;可就是这要命的一点点,悬而不落、摇摇晃晃,一直晃到了他心底某个最深的地方。

&ep;&ep;男人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冲动。

&ep;&ep;他想,他想……

&ep;&ep;他想俯身下去,贴在这个人的脸旁和颈侧,一点点吮吸掉那颗磨人的、恼人的、让人心痒的雨珠。

&ep;&ep;当他意识到自己这股冲动时,一种颤栗的心情统摄了他的大脑;他如坠云端,踉踉跄跄的对发生的一切感到恐惧和难以置信,可他却又分明站得很稳,清清楚楚地明白自己究竟在哪里、面对谁、做什么和想做什么。

&ep;&ep;“……大祭司大人?”

&ep;&ep;裴沐迟疑地出声。

&ep;&ep;男人浑身一震,仓促间却是猛地后退了半步!

&ep;&ep;他盯着裴沐,苍白的脸变得更接近惨白,皮肤简直像透明的,但在这吓人的透明背后,又隐隐有一层古怪的潮红。

&ep;&ep;他怔怔地望着裴沐,简直像在看某种无法理解的、从未见过的、让人绝望却又不得不面对的猛兽。

&ep;&ep;“大祭司大人?”

&ep;&ep;裴沐眯起眼睛。她的耳朵还在发烧,但也就是这点让人头晕的热意,让她在某方面变得出奇敏锐。

&ep;&ep;她试探着伸手,想碰一碰大祭司的鬓角。

&ep;&ep;男人仍是死死盯着她。像一座宏伟坚固,却从内部开始悄然消融崩塌的冰山。

&ep;&ep;他忽然开口,声音略有嘶哑:“裴沐,今晚的傩戏,你是否要参加?”

&ep;&ep;裴沐的手停在了半空。

&ep;&ep;她蠢蠢欲动的冲动也陡然凝固了。

&ep;&ep;傩戏不难,可脱衣服就要人命了。

&ep;&ep;裴沐收回手,假装给自己理了理头发。她用一种轻快的口吻隐藏尴尬:“还望大祭司大人另寻高明。”

&ep;&ep;他看了她片刻。

&ep;&ep;“……也好。”

&ep;&ep;转身的时候,他似乎踉跄了一下,可不明显。那沉沉如夜的长袍遮去了属于他的一切,而现在他只剩一个无声的背影。

&ep;&ep;“对了。”

&ep;&ep;他的声音重新变得足够克制,也足够冷淡。但当他略略回头时,正好一束阳光破开阴云,落在他眼睫上。

&ep;&ep;“雨停了。”大祭司平静地说,“现在开始,直到后日结束,都有晴空高照。”

&ep;&ep;“……”

&ep;&ep;裴沐站在原地,看他远去。

&ep;&ep;如果这不是她的误解……

&ep;&ep;那么,那个沉默的背影,似乎变得更加沉默、更加沉默了一些。

&ep;&ep;*

&ep;&ep;裴沐一整天都在想大祭司的事,以至于变得心不在焉。

&ep;&ep;但到了黄昏,当瑰丽的晚霞在苍蓝的海面燃烧,壮丽的云山如传说中的神殿伫立天边时……

&ep;&ep;欢快的女娲祭如喜悦的旋涡,将她小小的纠缠思绪全然淹没。

&ep;&ep;――咚、咚咚咚、咚!咚……

&ep;&ep;密集的鼓点不断敲响。

&ep;&ep;一捧又一捧火焰在灯台上亮起。

&ep;&ep;暮星注视的烈山脚下,祭司们戴起竖着牛角、形容可怖的面具,装扮为传说中能驱逐灾邪的傩神的侍从,手持火把,开始齐齐舞蹈。

&ep;&ep;他们裹着兽皮裙、以鸟羽和玉石装饰身体,小麦色的肌肤在汗水和火光下变得莹润,充满了人的蓬勃生命力与天神那不可靠近的威严。

&ep;&ep;现在还是第一个环节――祈福。

&ep;&ep;人们高声唱着歌:

&ep;&ep;“南风之薰兮,

&ep;&ep;可以解吾民之愠兮。

&ep;&ep;南风之时兮,

&ep;&ep;可以阜吾民之财兮――”

&ep;&ep;五月的风已经足够暖和,足以让人们脱下厚厚的毛皮、袄子,赤礻果身体,参与这场狂欢。女人也有不少加入了舞蹈的行列;男男女女都大笑着,肆无忌惮地享受着生命的美好。

&ep;&ep;从海边到烈山山脚,地势一路走高,人们的地位也在升高。

&ep;&ep;在山脚新建造的临时祭台上,大祭司高高地站在那里。

&ep;&ep;象征傩神的骨白牛角面具别在他头上,暂时还未落下;他微微抬着下巴,俊美冰冷的面容被火焰映照,真正如传说中的让人敬畏的天神。

&ep;&ep;按照女娲祭的传统,他脱下了那身沉重的黑袍,上身同样赤礻果,唯一不同是他身上层层叠叠装饰还在,从他脖颈、肩颈一直垂到线条清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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