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乾元殿内,宫人、太医们已经自发跪成了一片,皇帝剧烈咳嗽着,难受得背都挺了起来,趴伏在床边,一个妇人坐在一旁,安抚地给他胸口顺气,用帕子接住他咳出来的血。

&ep;&ep;妇人正是陈贤妃——如今该唤贤太妃了。

&ep;&ep;听到萧烨进来的动静,贤太妃亦随着宫人的唱礼起身,微微倾身示意。

&ep;&ep;萧烨依着规矩,向太上皇与贤太妃各行了一礼。

&ep;&ep;“怎么回事?”萧烨看着榻上面色灰败的太上皇,低声询问。

&ep;&ep;贤太妃道:“今晚喝的药,一口不剩全吐了出来,直到胃里吐无可吐,便开始咯血……”

&ep;&ep;太医们以头触地,瑟瑟发抖:“臣等无能,实在是太上皇先前服用丹药太多,那毒已深入骨髓……”

&ep;&ep;太上皇又重重地咳了两声,放在榻边的手颤颤巍巍地抬了起来,哑声道:“都出去,出去!”

&ep;&ep;可他早已失势,众人不敢擅自行动,纷纷把目光望向新帝。

&ep;&ep;萧烨轻一点头,太医、宫人们便忙不迭退出殿外,贤太妃亦扶着宫人的手走了出去。

&ep;&ep;萧烨走到榻边,在凳上撩袍落座。

&ep;&ep;“皇祖父有话想说?”

&ep;&ep;太上皇想点头,奈何他浑身无力,下巴只是轻微地动了动,又颓然放弃。

&ep;&ep;“是阿月……”太上皇眼睛望着帐顶,声音断断续续,“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也登基了……什么都得到了……你应该……很满意吧……”

&ep;&ep;萧烨眉心微动,语气平淡地问:“皇祖父想说什么?”

&ep;&ep;太上皇布满皱纹的脸上艰难地扯出一个笑来:“朕知道,你既然喜欢颜氏,就不会让她死的。这也无妨,可你破坏了朕的打算,那朕……朕想追封阿月为后,你与江家向来关系好……这个,你总不会不同意吧……”

&ep;&ep;萧烨道:“当年的事,已彻底翻案。孙儿今日才下诏,追封江淮成为齐国公。皇祖父若想再多追封一个江贵妃,倒也不是不可。”

&ep;&ep;太上皇浑浊的眼睛里,显出一丝光亮:“好!甚好!”

&ep;&ep;萧烨能同意这件事,他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ep;&ep;“谥号就定为……荣贞,”太上皇慢慢道,“等朕闭眼了,还想……还想跟她合葬……”

&ep;&ep;萧烨这次没有回答。

&ep;&ep;太上皇有结发的元后,正是萧烨嫡亲的祖母,可惜在昭和太子谋逆案后不久,就郁郁寡欢薨逝了,萧烨已经在今日的登基大典上追封她为太皇太后。论理,太上皇就算合葬,也该和元妻一起。

&ep;&ep;但他转念一想,自己那皇祖母,亲生的儿子都被皇祖父错杀了,她当真愿意与太上皇合葬?

&ep;&ep;江贵妃——荣贞皇后也不会愿意,她当年与太上皇决裂,自缢而死,心里也定是恼恨极了。

&ep;&ep;太上皇注定要做个孤家寡人。

&ep;&ep;萧烨静静地看着榻上已至风烛残年的老人,没有说话。

&ep;&ep;太上皇却以为他是答应了,闭上眼睛,顺着脸淌下两行热泪来。

&ep;&ep;这几日他都是如此,时常陷入对往事的回忆,情绪起伏不定,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疯疯癫癫,糊涂混沌。

&ep;&ep;就让他这般过完最后一程吧。

&ep;&ep;-

&ep;&ep;第二日清晨,颜芷是被连续不断的敲钟声吵醒的,她茫然地睁开眼,还来不及细想发生了什么,就见候在榻边的喜鸢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悲切道:“太上皇驾崩了!”

&ep;&ep;殿外亦传来大声的嚎哭。

&ep;&ep;颜芷后知后觉地想,原来刚刚那是丧钟啊。

&ep;&ep;喜鸢很快站起来,对颜芷道:“夫人,这屋里的东西,得收拾一下,把那些颜色红艳的都收起来……”

&ep;&ep;颜芷身上披着棉被,盘腿坐在榻上,隔着纱帐对喜鸢点了点头:“你收吧。”

&ep;&ep;喜鸢朝她屈了屈膝,便转身出去吩咐了。

&ep;&ep;颜芷坐在榻上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昨晚一整晚萧烨都没有回来。

&ep;&ep;接下来,他作为先帝嫡亲长孙、继位的新帝,估计要连着好几天为先帝守灵、主持丧仪了。

&ep;&ep;东宫的宫人们动作很快,转眼间,寝殿内那些喜庆的颜色都被撤了下去,挂上统一的素白,除了颜芷身上的棉被。

&ep;&ep;颜芷看着喜鸢站在帐外,一脸为难的样子,猛然反应过来,当即就掀开被子下了地:“你……你收吧!”

&ep;&ep;她虽然对先帝驾崩没什么感觉,但毕竟是国丧,该守的规矩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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