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白盼收了伞,和小盐巴一起踏入屋内。

&ep;&ep;村长已经没力气说话了,额头上不住冒着冷汗,脚痉挛着,青筋凸起:“救救我,救救我……”他看到白盼,胸口燃起一丝期望,嘴唇无意识地蠕动。

&ep;&ep;“是不是很疼?”白盼问。

&ep;&ep;平时挺慈祥的一个老头,现在因为疼痛脸直接扭曲了,普通一张黑暗的,丑陋的巨网,左右摇摆着。

&ep;&ep;“村长,万事皆有因果。”白盼见他表情突变,便在床边坐下,淡淡道:“你曾经做过的恶事,再怎么逃避,始终还是会回来找你的。”

&ep;&ep;话音落,屋里屋外陷入一片诡异的宁静之中,有好奇的,有不敢置信的,有幸灾乐祸的,有失望的,各种各样的目光投向村长那张因识破而恐惧害怕的脸。

&ep;&ep;他左脚痛不欲生,导致一句话说不出。

&ep;&ep;白盼拿出一张符纸烧成灰,兑了水喂进嘴里勉强缓解了他的症状。

&ep;&ep;“现在能讲讲吗,你都做了什么?”

&ep;&ep;疼痛果然消减不少,村长松了口气,视线从白盼身上移至小盐巴,再移至村民,良久,露出一丝悔恨,又带着一丝懊恼,仿佛在回忆,又仿佛在单纯的称述曾经的往事,并没有掺杂过多的情绪。

&ep;&ep;“对不起,是我一时贪婪,酿成大错。”

&ep;&ep;他开了个头,靠着枕头,叹息道:“十八年前,竞争村长这个职位的还有一个,他年纪轻,做错了还有时间改正,当时我利欲熏心,想也没想就把他的恶行公之于众,结果他受不了打击,竟然投河自尽了,这事一直是我心中的一个坎。”

&ep;&ep;十八年前和村长竞争的小伙子叫三圭,热情正直义气,后来却传出他对住在隔壁的翠佳动手动脚,这事闹得沸沸扬扬,不久之后,三圭投河自尽,翠佳也受不了流言蜚语被迫嫁去村外,村长没了竞争对手,毫无悬念登上位置。

&ep;&ep;这些村里人都知道。

&ep;&ep;“这算什么呀?本来就是三圭那小子人面兽心,要不是你把他爆出来,翠佳那懦弱的性格,指不定现在还受委屈呢!”

&ep;&ep;“是啊。”大伙儿跟着附和。

&ep;&ep;村长闭上眼睛,捂着脸,久久未能缓神。

&ep;&ep;“我就是后悔,当初要能谨慎处理,说不定能挽留一条年轻的生命,大概他也对我有所怨恨,才会死后多年又化成厉鬼报复我——”

&ep;&ep;这一讲,又说远了。

&ep;&ep;“村长,我们问的不是三圭。”

&ep;&ep;小盐巴不想听他抒情演讲,定定问道:“你究竟有没有杀死大盛?”

&ep;&ep;简洁直白的话不仅让村长一愣,连村民的议论声跟着戛然而止。

&ep;&ep;“大盛死了……你怎么会知道?”村长的脸微不可闻地抽了抽,褪去慈祥和蔼的笑容,最终归为平静,他太过镇定,宛如一片死海:“盐巴,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生活在村里十八年,什么时候学会污蔑人了。”

&ep;&ep;小盐巴说得很慢,但一字一句很坚定:“白盼给你喝的符纸只能缓解你的症状,不说出实情,你还是会死。”

&ep;&ep;村长沉默了,他闭口不言,直到腿上的疼痛再次向他袭来,才张嘴道:“我是杀了大盛,但一切都是误会,不能怪我啊。”

&ep;&ep;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像一团雾般,扭曲着散开。

&ep;&ep;……

&ep;&ep;五个月前,我发现晓慧出轨了。

&ep;&ep;她一向是个勤俭持家的女人,一年四季就那么两三件衣服轮流换,别说化妆品,连洗脸用的都是清水,那次从镇上回来,她带了一只口红。

&ep;&ep;每天……每天……对着镜子描绘唇线,描绘称艳丽娇美的玫瑰红,像一只会开屏的花孔雀,开始对我疏离冷漠,后来这种不回家的时间日见增多了,直到有一天,我闻到她身上有股男人的气味。

&ep;&ep;为什么这种事会降临到我头上?我是多么爱她,这么多年有让她受过一丝委屈吗?

&ep;&ep;我受不了,发了疯想揪住藏在她背后的野男人,跟踪了一个礼拜,却一无所获。

&ep;&ep;第八天的时候,老孙,我那志同道合的好兄弟孙志伟,带着两瓶白酒来找我唠嗑,说实话我根本没有那个心情,晓慧又出门了,这是第几次了?我不敢数。

&ep;&ep;孙志伟说我气色不佳,郁结于心,是不是因为儿子学业的事?我苦笑,要是学业问题或许有望解决,怕就怕有人给我带了绿帽还不知道那人是谁。

&ep;&ep;他惊呆了,或许被谁知道都会这副表情吧,我心如刀绞,打开那瓶白酒,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大有借酒消愁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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