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每个人心里都挂念着别人的钱包,嘴里却只聊高尔夫、游艇和保姆。

&ep;&ep;隔着人群,郑永明准确锁定了迟晟的行踪。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正和他寒暄,郑永明对苏拉说:

&ep;&ep;“那就是恒茂的现任掌门人,林茂生。林家上一代是境外华侨,算是‘老钱’,就是家风,比旧社会还保守。这几年恒茂发展得不怎么样,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家底还是在的。”

&ep;&ep;“一帆集团等旧改那块地你知道吗?临南工业园,多少人盯着的肥肉,听说林茂生已经打通了关节,就差签合同了。”

&ep;&ep;苏拉留意地多看了林茂生几眼。她在一些新闻上见过他的照片。真人比照片要臃肿一些,后颈高肿,看得出年轻时残留的英俊,却总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ep;&ep;郑永明看她对林家的事不是不感兴趣,低声多说了几句:

&ep;&ep;“林茂生有一只小慈善基金,也在甜水管理,运行了好多年了。好像是为了帮助一个什么多角瘤的医疗研发……”

&ep;&ep;“……多形性胶质母细胞瘤。”苏拉淡淡更正他。

&ep;&ep;郑永明愣了一下:

&ep;&ep;“你也知道这个病?”

&ep;&ep;“听说过。”

&ep;&ep;郑永明继续道:

&ep;&ep;“他这支基金体量不大,但很为恒茂博了点名声。”

&ep;&ep;正说着,迟晟和林茂生握手分别,抬头一眼在人群中看到了郑永明,向郑永明招了招手。郑永明一笑,领着苏拉便走了过去。

&ep;&ep;迟晟年过五十,风度翩翩,席前的一番演讲,将风云变幻的资本市场和国际形势分析得浅显易懂,如履平地,令人身心舒畅。

&ep;&ep;郑永明和他寒暄了几句,便把苏拉介绍给他:

&ep;&ep;“苏拉,我的同门小师妹,钱教授退休前带的最后一个硕士。因为她不肯考博,老太太生了好久的气。”

&ep;&ep;郑永明压低了声音:

&ep;&ep;“前两年海市老程那个离婚案,闹得特别大,公司三分之二都快被老婆掏空了,你还记得不?”

&ep;&ep;迟晟挑眉:

&ep;&ep;“那谁不记得啊。”

&ep;&ep;“我们苏律师,就是老程老婆的代理律师。”

&ep;&ep;迟晟顿时肃然起敬,取了一杯香槟,递到苏拉手上:

&ep;&ep;“那我可得跟苏律师搞好关系。”

&ep;&ep;苏拉微笑:“迟总这是未雨绸缪?”

&ep;&ep;迟晟摆摆手:“暂时还没有这方面的业务需求。但我得留意,千万不能让我老婆认识您。”

&ep;&ep;一众老男人感同身受地哈哈大笑起来。

&ep;&ep;郑永明拍拍苏拉肩膀:

&ep;&ep;“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苏律师从海市挖过来。咱们都是老朋友了,今后有机会,多想着点我们苏律师。”

&ep;&ep;迟晟带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苏拉一眼。

&ep;&ep;苏拉当然明白这眼神的意义。

&ep;&ep;比起能力的认可,人们更愿意相信女人在职场上获得的支持是源自某种不可说的关系。

&ep;&ep;但迟晟是个风度翩翩的老江湖,表面上绝不会让人感受到不适,当即说:“今天正巧,介绍个帅哥给苏律师认识。子猷,你过来一下——”

&ep;&ep;觥筹光影之中,一个修长的身影施施然走来,高定的灰色细格子西装平滑得不见一丝褶皱,肩宽腰紧,风姿俊逸。

&ep;&ep;“京岚的王二公子,大名子猷,与魏晋名士同名,人如其名,一见误终身。”

&ep;&ep;苏拉背上的鸡皮疙瘩倏地竖满,宛如陈年的芒刺。

&ep;&ep;王子猷的视线落在苏拉身上,原本的笑意骤然消失,瞬间结满了冰霜。

&ep;&ep;郑永明低声在苏拉耳边说:

&ep;&ep;“京岚集团现在是老大王子谦管事。但王子猷是一帆集团杜宇风属意的女婿,马上就要结婚了,以后的一帆,也许就要改姓王。”

&ep;&ep;苏拉听见了郑永明的话,又好像没听见。

&ep;&ep;迟晟的右手亲善而不逾矩地搭在苏拉背后:

&ep;&ep;“子猷,天影律所的老郑,你认识的吧。这位美女是苏律师,天影最年轻的高级合伙人,老郑的同门小师妹。老郑原话,比他自己年轻的时候厉害多了。”

&ep;&ep;迟晟的介绍,总是让听者和受者都自觉舒服且受益。

&ep;&ep;水晶杯折射的五色光一时迷了人眼。苏拉的小腿微微颤抖,她屏息伸出右手:

&ep;&ep;“王总,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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