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为了避人耳目,他们俩上山,走的是野草乱石遍布的小路。

&ep;&ep;南方多虫蛇,尤其是现在已经过了惊蛰,万物复苏。

&ep;&ep;来之前,陆秉行已经在两人身上都撒了硫磺粉,但为了安全,还是人手拿着一根棍子,不断的敲击身前和两边的草丛。

&ep;&ep;好在路途不算太远。

&ep;&ep;林场建在半山腰,牛棚则建在林场和东北角的最外围,靠近后山悬崖,平日少有人来。

&ep;&ep;踏上平地之后,陆秉行抹了抹额头的汗珠,抬眼看向不远处隐隐摇曳的黄色灯火,暗淡地几可忽略不见。

&ep;&ep;听见他们俩走来的声音,等在牛棚外的人影,立刻松了一口气,同时急切地迎了上来。

&ep;&ep;“文熙……”

&ep;&ep;说着,容宴抬头看了眼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陆秉行,见他肩膀上背着一个药箱,立刻睁大了眼睛,呼吸顿时也变得急促了几分,“这是……”

&ep;&ep;秦文熙低低“嗯”了一声,朝容宴点了个头,而后,便迅疾带着陆秉行往牛棚里走去。

&ep;&ep;牛棚四周围了厚厚的一圈稻草,但依旧有零零碎碎的凉风,透过缝隙吹进来。

&ep;&ep;棚子里摆着一张大木板床,此外还有一个歪歪斜斜的桌子,其中一只桌腿下面垫着块方形的碎木头,木桌上面放着一盏生锈的油灯,灯火闪烁明灭,显然油快要烧完了。

&ep;&ep;牛棚里面的视线十分模糊。

&ep;&ep;破旧的木床上躺着一个体态瘦弱的人,呼吸清淡,时有时无,无端透露出丝丝哀亡死气。

&ep;&ep;陆秉行快步行至床头处,看清了此人的长相。

&ep;&ep;先前,听秦文熙的介绍,这位冯先生其实不过才40多的年纪,只是就此刻,看他的脸色身形,却仿佛一个行将就木的残烛老人,唯有高烧烧出的满脸通红,显示他仍旧不屈,在与命运抗争。

&ep;&ep;“文熙来啦……”

&ep;&ep;冯先生艰难地掀开眼皮,嘴角微微勾起,脸颊上缓缓浮现出一丝清浅的微笑,显然苦难并没有让他绝望。

&ep;&ep;只是,就这么短短的的几个字说完,他就立刻忍不住捂着心口,咳的撕心裂肺。

&ep;&ep;“不算大病,但现在也很严重了,发炎导致的高热,再晚几日……”

&ep;&ep;陆秉行半蹲在地上,看向冯先生缠满纱布,诡异扭曲着的右腿。

&ep;&ep;他抬手轻轻解开纱布,伴随着“嘶”痛声,可以看见几乎要刺出皮肉的断骨,以及因为没有好好消炎包扎,而发黄腐烂生蛆的伤口。

&ep;&ep;容宴和秦文熙见状,不约而同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眶几乎瞬时红了,难以忍受地撇过头去。

&ep;&ep;据来得路上,秦文熙所言,冯先生是在林场砍树时,不小心掉下来,摔断了骨头。

&ep;&ep;当时如此潦草地处理,也算应急了,不包扎处理的话,冯先生几乎当天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现在至少还能治。

&ep;&ep;只是,这累日的断骨割肉之痛……

&ep;&ep;啧,念及此,陆天才也不由得,再度深深看了这位所谓的冯先生一眼,凭他一介文弱书生,竟能忍受病痛至此,不悲不哀,不恼不纵,倒也算是个可钦可敬的人物。

&ep;&ep;因此,陆秉行难得主动开口夸人,“你虽然干活有点笨手笨脚的,但性格倒很不错。”

&ep;&ep;闻言,冯先生忍不住“呵”一声笑了出来,双手青筋暴起,紧紧抓着身下破烂的棉絮,费力回道,“谢……谢……夸奖了”。

&ep;&ep;听着两人对话,容宴轻咬嘴唇,眉头却微微舒展开来。

&ep;&ep;秦文熙则眉头一跳,内心七上八下。

&ep;&ep;他最开始,怎么会以为,赵思清只是个忠厚少言的老实人。

&ep;&ep;现在看来,分明就是一出口就噎人,所以才被叮嘱过了,在外面要少说话吧,不然每天至少要挨三顿打跑不了。

&ep;&ep;牛棚里的油灯太过昏暗,还是陆秉行花功德点,从系统商城兑换了一个手电筒,让秦文熙一直举着,才能光线明亮地进行手术。

&ep;&ep;反正,刚刚手术时很多消炎、止血药,也是他从系统买的,现在外面管理这么严格,想要弄到西药太难了。

&ep;&ep;把手术工具收拾好,陆秉行好人做到底,又偷偷从医药箱里拿了一小袋大骨出来。

&ep;&ep;这是他从林家拿的,一直放在系统空间。

&ep;&ep;还好宝贝媳妇儿,答应他的追求了,不然这次,堂堂天才可要做一次亏本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