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就当她手臂酸麻之际,隐约听到“砰”的一声。

&ep;&ep;“?!”是枪声吗?

&ep;&ep;方彧下意识松开手,向外两步。

&ep;&ep;还没等她听清楚,身后却扑通一声。

&ep;&ep;方彧回过头——安达无声地晕倒在地,金发垂落鼻翼,如古代殉难者的雪白大理石像。

&ep;&ep;……

&ep;&ep;方彧小心翼翼地低下头:“……阁下?”

&ep;&ep;安达动了动,浅金色的睫毛翕动。

&ep;&ep;他抬手去拨脸上的头发,用若无其事的口气问:“裴行野回来了吗?”

&ep;&ep;“还没有。”方彧把他扶到椅子上。

&ep;&ep;“看起来……是和那个人聊上了。”安达看了看时间,笑起来,“会说什么呢?”

&ep;&ep;方彧不吭声,面无表情,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ep;&ep;安达斜倚在靠背上:“方彧,写个报告,我来口述。”

&ep;&ep;“啊……是。”

&ep;&ep;调查组转内阁诸公:

&ep;&ep;有鉴于法尔希德上校翻供,我司即安排其与安达平章先生对峙证词。对证中,安达平章情绪激动,夺过警卫手中武器,开枪自尽,抢救无效死亡。

&ep;&ep;军部总参谋处某某年月日

&ep;&ep;方彧看完自己记下的文字,目瞪口呆:“……”

&ep;&ep;什么背中八枪自杀身亡。

&ep;&ep;“这行文是不是不太符合逻辑?”方彧小心翼翼地说。

&ep;&ep;安达合着眼,轻轻地呼吸:“不需要逻辑。我已经退了一步,他们也该退一步……各退一步,他们懂。”

&ep;&ep;方彧一愣,反应过来。

&ep;&ep;如果老安达真的上了法庭、被判有罪,那就要清查到底,他嫡系门下恐怕也都或多或多沾带点问题。

&ep;&ep;可是,如果老安达是未经审判而自杀的,那就代表着大有运作空间,可以囫囵了结。

&ep;&ep;——安达先让法尔希德改口,是抢占道德高地。

&ep;&ep;在合法程序中处于优势地位时,再主动走非法程序,动手杀人,就成了某种宽宏大量的安慰表态:

&ep;&ep;我只要父亲的命,其他的,你们不必紧张,可以不了了之。

&ep;&ep;多么娴熟的斗争手腕啊。

&ep;&ep;“……”

&ep;&ep;她重新目光聚焦时,安达已经睁开了眼。

&ep;&ep;“为什么有人会为了一个早就退下去的家伙,和你这个桑谷防务最高司令官不惜翻脸?”

&ep;&ep;他自问,又缓缓自答:“人都只是担心自己而已。”

&ep;&ep;方彧:“……”

&ep;&ep;安达歪了歪头,审视般注视着她。

&ep;&ep;“你的脑回路和大多数人长得不一样,我理解,但这可以学。”

&ep;&ep;“他们的脑子,是好学的。”

&ep;&ep;**

&ep;&ep;果如安达所料,老总长“举枪自杀”后,登时没有人再吵嚷着军部造反了。

&ep;&ep;裴行野亲手弑杀老总长的事情并未暴露。

&ep;&ep;众人的想象力还是颇受局限,万没想到年轻的元帅能亲手做这等脏事。

&ep;&ep;政府中普遍认为,安达随便找了个什么亲信军官,代其弑父。

&ep;&ep;按照安达的意思,军部应当把老总长的遗体火化,砸巴砸巴,扔到当日的垃圾车里了事——

&ep;&ep;可就在大家打算照办前一刻,裴行野递来一张条子,上面只写了四个字:入土为安。

&ep;&ep;相抵触的两条命令,令众人颇为迟疑了一会。

&ep;&ep;最终,卢守蹊出面,将老总长的骨灰送进了桑谷的一片平价墓地。

&ep;&ep;墓地很挤,一个挨着一个,像奥托的鸽子笼小区。

&ep;&ep;卢守蹊望着萧索场景,感慨万分:

&ep;&ep;“唉,这也是一代弄潮儿啊……不知道将来的历史会怎么审判咱们?”

&ep;&ep;欧拉打个寒战:“历史?历史审判我不打紧,只要别是军事法庭就行。”

&ep;&ep;这桩丑闻倒是在网络上,引起了一定的风波。

&ep;&ep;丑闻就丑闻吧,债多不压身。

&ep;&ep;联邦这么多年下来,什么党争互喷、手足相残、分裂内战,一应都全了,还怕多一桩子弑父的抓马大戏吗?

&ep;&ep;而联邦吃瓜群众,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收获季。

&ep;&ep;——各路知情人士纷纷涌现,从自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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