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是。”她开口,不知何时声音一变,乍听起来有机械的金属质感,“我不是她。”

&ep;&ep;方彧一怔。

&ep;&ep;她只是尝试地问了问,没想到裴芃芃真的“有问必答”。此时此刻,她反而懊丧于莽撞开口了。

&ep;&ep;裴芃芃是谁、是生是死,都是安达和裴芃芃的私事。

&ep;&ep;她不想知道太多。

&ep;&ep;裴芃芃却平静回眸,眸光中泛着无机质的冷冽之光,她无比温柔、又无比悲伤地微笑,向她颔首屈膝示意:

&ep;&ep;“重新认识一下吧,方小姐——您好,我叫裴芃芃。”

&ep;&ep;“我是以她为蓝本制造的人工智能,分享了她的过去、记忆和姓名。”

&ep;&ep;“但我不是她。”

&ep;&ep;裴芃芃忽然变了,变得有些恐怖谷效应起来。她好像不大像活人,但也不像机械,而是介于两者之间的模糊地带,左右游弋。

&ep;&ep;方彧改换了人称:“她已经死了?”

&ep;&ep;“是,她已死去。”

&ep;&ep;“她为什么而死?”

&ep;&ep;“安达平章。”

&ep;&ep;裴芃芃金属质感的声线在空气中逸散开,好像哪个程序被突然唤醒,使她失去了平常那种缜密的观察和思考。

&ep;&ep;她复述一条定理般肯定地说:“犯罪的不是我们,这是安达平章的罪恶。”

&ep;&ep;方彧垂下眼,若有所思:“……”

&ep;&ep;裴芃芃却按住额角,神色起伏片刻:“……抱歉,我需要冷静一下。您……让我就快宕机了。”

&ep;&ep;她冲方彧略一颔首,转身迅速离开,消失在门后。

&ep;&ep;方彧:“我知道了,谢谢您。”

&ep;&ep;她注视着裴芃芃远去的背影。

&ep;&ep;一直以来萦纡心头的疑问,得到了一个离谱但确实的答案。

&ep;&ep;裴芃芃为什么会成为安达的笼中雀?

&ep;&ep;虽然黎明塔里不乏金屋藏娇的爱情故事,一位公子哥儿豢养他来自远星、出身不好的小情人,似乎也颇合常理。

&ep;&ep;可安达和裴芃芃,都不像那种故事里的男女主。

&ep;&ep;裴芃芃才华非常,并不比她弟弟逊色。

&ep;&ep;为什么裴行野建功立业、声名远扬,她却悄无声息地蛰伏在帷幕之后?

&ep;&ep;明明小时候是带着羡慕的口气,和安达谈起“历史的舞台”的。

&ep;&ep;但,如果裴芃芃已经死了——

&ep;&ep;一个死人,当然是不该出现在众人的目光之下的。

&ep;&ep;她只能存在于小小的斗室之间,辗转于有限的几段关系之中,回味着昨日的记忆,重复着过去的生活。

&ep;&ep;她曾和安达争论“历史”,却不料转眼间,自己已身处历史之中。

&ep;&ep;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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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第69章昨日之乱(4)

&ep;&ep;◎我怀疑我有病◎

&ep;&ep;安达涧山做了一个现实主义的梦。

&ep;&ep;梦里,他和裴行野站在裴芃芃的坟墓前,大打出手。

&ep;&ep;……好吧,即使在梦中,他也保持了客观冷静中立的态度。

&ep;&ep;是他单方面地被裴行野揍了一顿。

&ep;&ep;他听说,裴行野小时候在廷巴克图,是打遍整个贫民窟无敌手的。

&ep;&ep;果然名不虚传。他很快摔倒在地,裴行野立刻掐住了他的脖子,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闪烁着火光,好像能擦出硝烟来。

&ep;&ep;他思考了一下,放弃了挣扎,打不过的。

&ep;&ep;裴行野一遍揍他一边哭,一边哭一边还要掐他的脖子,梨花带雨,凶残暴虐。

&ep;&ep;“……”

&ep;&ep;安达忽然想起,不对,这不是梦。好像这样的场景,确实发生过。

&ep;&ep;裴芃芃死后很长一段时间,裴行野都保持了体面和克制。

&ep;&ep;所谓哀而不伤,他哭得很君子,悲伤得也很君子,只是偶尔显得有些恍惚,心神不宁。

&ep;&ep;他太克制了,克制得好像那不是他相依为命的唯一的姐姐。

&ep;&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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