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抄家伙,上!”

&ep;&ep;玉清门师兄弟们一哄而上,提棍乱打。

&ep;&ep;归墟门白衣弟子早先得了嘱咐,知道这“杀威棒”只能逃,不能回击,只能狼狈奔逃。

&ep;&ep;青霜提着棍子打得兴奋,见面前杵着一动大红宽袍,下意识便一棍抡了上去——

&ep;&ep;“不好!”

&ep;&ep;青霜下意识要收,谁知那棍子竟然打了个实,重重砸在了离微仙君的背上。

&ep;&ep;青霜脸都吓白了,他、他居然打到了离微仙君!离微仙君还一点要躲的意思都没有……

&ep;&ep;其他人也被这一幕吓到了,尤其玉清门人,提着“杀威棒”的手都停在了半空。

&ep;&ep;这时,一道红色身影蓦地从里院落到了人群中央。

&ep;&ep;郑菀一身凤冠霞帔,红得煊赫又热烈,一把团扇半遮住脸,只露出一双曼妙潋滟的眼睛:

&ep;&ep;“崔望,你要不要紧?”

&ep;&ep;崔望一下子弯了眼眸。

&ep;&ep;如冰雪渐融,春光乍泄,刺得在场众人挪开视线,又忍不住偷偷一瞥再瞥。

&ep;&ep;“不要紧。”

&ep;&ep;他道。

&ep;&ep;这一幕,叫郑斋吃味了。

&ep;&ep;立马就看这千好万好的女婿不顺眼了,他开始赶人:

&ep;&ep;“菀菀,你瞎凑什么热闹?流程还没过呢。杀威棒完,还有催妆诗,催妆诗完,还有却扇诗,你给我进去!”

&ep;&ep;郑菀摇头,只作不肯:

&ep;&ep;“阿耶,杀威棒也打了,女儿人在这、妆也扮完了,莫不如直接作却扇诗。”

&ep;&ep;郑斋:“……”

&ep;&ep;古人说的没错,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啊。

&ep;&ep;“行,既然闺女都这般说了,阿耶也不便作那恶人。”郑斋捋了捋胡子,慈蔼一笑,“古有曹植七步成诗,贤婿你可是仙人,自然不能比那肉体凡胎的差。”

&ep;&ep;“不若——限定七步,一步一成诗,如何?”

&ep;&ep;李司意:……

&ep;&ep;他瞥了眼小师弟,据闻那挂满了归墟门的红宣小诗都是小师弟亲自所作,可那些也不知徒徒耗费了多少工夫,兴许早在几年前,便开始积累起了?

&ep;&ep;而这一步一成诗,难度未免太大了——

&ep;&ep;小师弟聪明是聪明,可也没正儿八经地去学文啊。

&ep;&ep;“老丈人,老丈人——”在崔望瞥来的视线里,李司意梗着脖子道,“咱都是练剑的糙汉,只练剑,不吟诗,不若您让我小师弟来为你舞一次剑?”

&ep;&ep;“剑为道,不以娱人。”

&ep;&ep;郑斋还未说话,崔望便硬邦邦地否定了。

&ep;&ep;郑斋并未着恼,相反,他更喜欢这样有原则、有坚守的年轻人。

&ep;&ep;他摆摆手:

&ep;&ep;“那便换一换——”

&ep;&ep;“不必换,”崔望声音淡淡,“便这样吧。”

&ep;&ep;他看着郑菀,她便站在他身前,团扇半掩芙蓉面,露出的一截肌肤晶莹似雪,沁红耳铛在耳畔一荡,一荡。

&ep;&ep;崔望一步踏了出去。

&ep;&ep;“昔年将去玉京游,第一仙人许状头。

&ep;&ep;今日幸为秦晋会,早教鸾凤下妆楼。”

&ep;&ep;二步:

&ep;&ep;“不知今夕是何夕,催促阳台近静台。

&ep;&ep;谁道芙蓉水中种,青铜镜里一枝开。”

&ep;&ep;清风飒飒,男子着一身热烈的绯红袍,却依然如朗月清辉,他一步一成诗,渐渐朝那女红妆靠近。

&ep;&ep;“传闻烛下调红粉,明镜台前别作春。

&ep;&ep;不须满面浑装卸——”

&ep;&ep;第七步,止。

&ep;&ep;崔望垂目看着郑菀,一字一句道,“——留着双眉待画人。”

&ep;&ep;郑菀的团扇落了下去。

&ep;&ep;露出一张比芙蓉更娇、比牡丹更艳,穷尽世间一切诗歌、所有笔墨,都难以描画的脸容。

&ep;&ep;两人视线相接,似乎不约而同地想起,在凡间须臾之地时,他第一次替她描眉时的场景。

&ep;&ep;世界兜兜转转了好大一个圈,最后,似乎回到了原点,可又不是原点。

&ep;&ep;郑菀眉眼弯弯:

&ep;&ep;“你便是崔望?”

&ep;&ep;崔望想起了长大后的第一次见面。大雪纷飞,她瑟瑟跪于青石地,他问她,“你便是郑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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