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大人说,今日恐宴无好宴,请小娘子务必当心。”

&ep;&ep;不过寻常的吩咐。

&ep;&ep;“罢了。”

&ep;&ep;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

&ep;&ep;车窗外,马车正辘辘驶出荣和巷,往城外西郊而去。

&ep;&ep;上林宴便摆在西郊的梅园。

&ep;&ep;梅园占地千顷,可跑马蹴鞠、曲水流觞,最神异的是,近二十年来,梅园中腊梅常开不败,盛态极妍,早成了御用的皇家园林,常年由京畿卫把守,只在特殊时候开放。

&ep;&ep;未到地方,便可见华亭彩盖,香车宝马,将梅园正门前那条道挤得满满当当,水泄不通。有货郎炊饮煮茶,沿街叫卖。

&ep;&ep;“倒比往年看着还热闹些。”

&ep;&ep;镙黛将一边的车帘子打起。

&ep;&ep;道旁的青松翠柏都坠上了细巧的铃穗子,打了结,风一吹,便叮叮当当地响,又喜庆又漂亮。

&ep;&ep;郑菀笑了声:

&ep;&ep;“必是热闹的。”

&ep;&ep;今日这宴,由圣主着礼司与户司共同协办,说是百官同乐庆贺丰年,实际全是为了讨好那位贵不可言的国师大人,不拘珍宝顽物,还是美人珍馐,只要能讨得这位大人一星半点的欢喜,便值了。

&ep;&ep;郑菀来这,也抱着同样的目的。

&ep;&ep;来前她细细思虑过了,不看梦中所见,只看过去,也知郑家将崔望是得罪得死死的,一点儿转圜余地都没有。

&ep;&ep;放戏本子里看,当年先是他爹让管家将他当打秋风的赶出去,后是幼年猖狂的她着人赏了他一顿板子——怎么看,都该是被压在地上打的反角儿。

&ep;&ep;她想要剑君那颗心,简直是痴心妄想。

&ep;&ep;不过,再坏,也没有现在坏了。郑菀从不缺火中取栗的勇气,至于最后取没取着——她不愿想。先接近人,设法消除对方的恶感,才是当务之急。

&ep;&ep;“可要让胭脂拿着名帖去通报——”

&ep;&ep;“不必。”郑菀摇摇头,“他们等得,我郑家也等得。”

&ep;&ep;阿耶这安雎门一跪,跪得是朝野震动,再加上太子此时退亲,她郑家失去君心已是铁板钉钉。

&ep;&ep;上有意,下必效之。

&ep;&ep;实不必自取其辱,腆着脸面上去给人打。

&ep;&ep;“喏。”

&ep;&ep;镙黛垂首应是。

&ep;&ep;“可是菀娘?”

&ep;&ep;这时旁边传来一道尖亮的嗓子。

&ep;&ep;郑菀向窗外看去,却见并辔的一辆马车帘子也打了起来,前日才见过的蒋三娘子正探头探脑地朝外看。

&ep;&ep;这些武将出身的勋贵子弟总是那么鲁。

&ep;&ep;“三娘子。”

&ep;&ep;郑菀持身雅坐,微微颔首。

&ep;&ep;蒋三娘:“难得菀娘也与我们这帮人一同等,来来来,请你吃茶。”

&ep;&ep;“不劳烦三娘子了。”

&ep;&ep;郑菀浅笑拒绝。

&ep;&ep;谁料这拒绝竟似惹怒了对方,蒋三娘子柳眉倒竖,快语讥讽:“此时不吃,说不得过几日,连这茶也没得吃了。”

&ep;&ep;“若真有那一日,希望三娘子还能如今日这般慷慨,给故人一碗茶送行。”

&ep;&ep;郑菀慢悠悠地回道。

&ep;&ep;蒋三娘子一噎,噎完倒有些佩服这姓郑的了,到这般地步还能处之泰然,也是一种本事。

&ep;&ep;以郑家在朝堂的眼线,不可能不知道,今日这宴上太子要与柳家姐姐定亲。

&ep;&ep;不过,她知道的,要比其他人还多些。

&ep;&ep;昨夜她阿耶吃了点酒,又哭又笑地在她阿娘那撒了回酒疯,她正巧也在,听了两句什么“兔死狐悲”之类的话头,约莫是什么“只待登闻鼓一响,数罪并罚,便要抄家”云云,想来想去,京中最近见恶于圣主的,也唯有郑家了。

&ep;&ep;她阿耶知道,怕也是因他身兼神机营统领之职。

&ep;&ep;看着一无所觉的郑菀,蒋三娘是又可怜又解气,只觉得拥堵在胸口的郁气一朝得散,痛快得很,正欲再说上两句,却突拿帕子掩了嘴,惊呼:

&ep;&ep;“国师大人!”

&ep;&ep;郑菀不知,世情远比她梦中所见还要险恶,留给她的时间,不是一个月,许短得只有一个宴请的时间。

&ep;&ep;她此时正转着头,随三娘子往远处看。

&ep;&ep;梅园道外,远远行来一辆马车。

&ep;&ep;拉车的两匹马通体雪白,明净似雪,四蹄奔腾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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