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他想见她,从苏醒到现在,这念头前所未有的强烈,他想见她……

&ep;&ep;他已经十七年未见的女子啊,她是否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傻笑的倚在床头对他说一句“谦之,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醒了,真好!”

&ep;&ep;芳华殿寝宫,屏风后,水汽氤氲。

&ep;&ep;虽然身上有伤,但靖安还是忍不住梳洗一番,在床上躺了几日,身上的味道她是忍不下去了。小宫女在身后替她擦拭着长长的头发,竹韵取了大袖中衣替她换上,一番折腾下来,靖安已有些疲累的靠在了软榻,早早等待在此的医女上前替她换了药。

&ep;&ep;“梅香呢?”环视了一圈伺候的宫人,靖安忽然挑眉道。

&ep;&ep;“梅香她……”正跪着整理衣摆的竹韵手一顿,吓着下唇有些为难,教她不要去她偏要去,公主就沐浴这么点功夫哪里够一个来回。

&ep;&ep;见她吞吞吐吐的,靖安的眉间的皱痕越发的深“说!难不成你也想做回背主的奴才!”

&ep;&ep;“奴婢不敢,奴婢不敢”竹韵赶忙跪了,公主待她们几个一向仁慈,除了上次打了梅香之外,鲜有疾言厉色的时候,如今见她发火就更是害怕了“梅香她,她去了太医局。”

&ep;&ep;“去太医局做什么?”靖安靠回枕头上,有些急促的喘了几口气,脸上也没什么血色,眼底更是阴郁一片。这身子果然还是如前世一般,连伤的地方都分毫不差,难道一切都已经注定了吗?不管她做什么都无法改变。

&ep;&ep;“想来也是担心公主伤势,问些饮食……”

&ep;&ep;“平姑姑!”靖安陡然打断了,唤了声“把这贱婢给我拖下去!”

&ep;&ep;竹韵抬头见平姑姑真的带了宫女来拖她下去,这才慌了“公主,公主,奴婢知错了。梅香她是听说谢家公子醒了,才去的太医局,奴婢、奴婢……”

&ep;&ep;四下哗然,本朝男女大防虽不是甚严,如崇德书院也有公子小姐暗自倾慕,诗书相和,传为佳话的。但梅香毕竟不是世家贵女,一个婢子,这般行事已犯了宫规。

&ep;&ep;“殿下”平姑姑陡然跪下,已有些惧意“奴婢这就带人去把那贱婢带回来。”

&ep;&ep;“不必,我等着她自个儿回来”靖安微微闭上眼“下去吧。”

&ep;&ep;“那竹韵姑娘……”平姑姑一时也摸不准靖安的心思了,公主对这两个丫头素来是最宠爱不过的,万一会错了意。

&ep;&ep;“该怎么处置,姑姑还用我教吗?”

&ep;&ep;东宫,王婉缓缓下拜“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

&ep;&ep;虽是再见,王婉的心还是被那少年狠狠惊艳,一身玄色常服,没了当时的温和笑意,微挑的眼角尽是寒意,哪还有当日南苑前的半分妖娆风情,这才是东宫太子殿下吧,倨傲冷峻,全然不像个十五岁的少年。

&ep;&ep;“免礼”她听见那少年的声音,冰冷傲慢,仿佛她耳边曾听见的带着无限温暖的“皇姐”全是幻觉。她那日其实一直在看着,甚至只差一点,只差一点挡在他面前的就是她王婉了。

&ep;&ep;她看着少年那好看的眉眼染上惊慌,看着他削薄的唇越抿越紧,看着他把靖安公主抱进怀里,仿佛眼里只剩下这一个人,在所有人惶恐的叩拜声里扬长而去。她那时不知怎么的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本属于自己的东西没有被抓住一样。

&ep;&ep;王婉小幅度的摇摇头,像是要拜托那些零乱的思绪,慢慢站起身来,她一抬头正对上的就是楚颜的目光,狭长的眼眸玩味的打量着她,好像她就是猫爪下的老鼠一样,让她不寒而栗,王婉不由得挺直了脊梁,收敛心神。

&ep;&ep;“人既来了,殿下就问吧,她胆子小,莫要吓着她”含着笑意的声音忽然在殿中响起。

&ep;&ep;是他!王婉蓦的抬头,果然在左侧看见那身着湛蓝直裾的男子,正是三皇子楚丰。兴许是因为那少年太过让人挪不开眼,进入东宫以来她竟一直未曾注意到,对上那人黑亮的眼睛,王婉只觉得整个人都悬在悬崖边,一个不当心就会跌入万丈深渊,心都在狂跳不止。

&ep;&ep;“王婉,春宴那日,酉时二刻到开宴你在何处,宴后你又在何处?”太监尖利的声音响在耳边,王婉的身子震了一震,慢慢抬头,楚丰还是那样含笑看着她,仿佛笃定了她一定会如他所想的一样。

&ep;&ep;这便是你要送我的一场造化吗?

&ep;&ep;“王婉,我给你一个机会,能爬多高,能把多少人踩在脚下就看你自己了,你要不要赌一把,陪着我一起赌一把”他的话一句一句的响在她耳边,她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ep;&ep;你值得我相信吗?王婉咬牙,整个脑子都在飞速的旋转,他怎么能那么镇定自若呢,哪怕那日被禁卫军追击,身负重伤,还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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