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比方说,他计划先将刘念欠袭明的还了,这样,下次别人再说刘念偷东西,便不能成立。他可以狠狠地反驳回去,还可以将那些说他坏话的人碎尸万段。

&ep;&ep;是的。他很后悔那日放剩余的那些人走。

&ep;&ep;他小时候脾气火爆,一碰就着,每次闯祸,刘念就要跟在后面擦屁股,又是赔礼,又是道歉。自己有一段时间特别喜欢看刘念拉着他上门赔罪,倒不是想看刘念出洋相,而是,喜欢这种被人挺身而出保护的感觉。有一次闹得太大,村里也待不下去了,刘念只好收拾行李提早带他上通天宫。

&ep;&ep;临行前,刘念带他坐在草垛子上,满天繁星为证,要他以后不许再鲁莽冲动,哪怕再生气再难过,也要三思而后行。他说,你看,如果你真心想要揍这个人,早揍晚揍都是要揍的,如果你不是真心想要揍这个人,等一会儿,气就消了。

&ep;&ep;长久养成的习惯要改过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刚开始上路时,他还忍不住使点小性子小脾气,看到那人日渐压弯的腰肢,才强迫自己收敛起来。一收敛,便是这么多年。如今,人人提起通天宫少宫主都说年少稳重,处事得体,可他们又哪里知道,这个令人满意的自己却是那个人无数次弯腰道歉换来的。

&ep;&ep;光是想想这些,就心痛难忍,何况要放开?

&ep;&ep;他不是没想过搜魂,而是不敢。

&ep;&ep;本命玉碎,金丹自爆,那个人只是个金丹修为,要如何活下去?他想不出来,于是强迫自己不去想,只是守着那人的肉身,默默地为那人做着他生前来不及做的事。不搜魂,总还能为自己留着一线希望,总还想着,那人魂游四方,或许有一日在明月下清风中相遇。纵然,他不识得自己,自己也不认不出他,但是,那人还在这世上,便足矣。

&ep;&ep;可是袭明戳破了他的自欺欺人和软弱,迫使他艰难地迈出那一步,然后吞下意料之中的苦果。

&ep;&ep;“师叔。”

&ep;&ep;靳重焰双手捂着脸,不想让自己的脆弱让那人以外的人看见,可是内心的悔恨与苦闷急需找一个人纾解。他说:“我们本来可以成为道侣的。”

&ep;&ep;封辨达一怔。修道者虽然不像世俗那般讲究礼教,可是两个男人结成道侣终是有些惊世骇俗。

&ep;&ep;靳重焰不知他的心情,自顾自地说:“我们本来是要结成道侣的。”他自言自语了好几遍,渐渐地相信了若是刘念不死,两人就真的会结成道侣。好似,这件事已经经过通天宫的认同,受天下祝福了。

&ep;&ep;封辨达从未想过靳重焰与刘念竟然是这种关系,若是知道,若是知道……他也不知道当日的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以他对自己的了解,多半是不赞成的。可是看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宝贝师侄浑浑噩噩的样子,再大的不满也只能夹着尾巴收起来。他说:“这也是天意。重焰,修道之心贵在坚定。古往今来多少修道之人天赋异禀,可是真正得道飞升的寥寥无几,说到底,也是心志不坚的缘故。你是通天宫这一代最有希望的人,千万不要辜负你师祖和我们对你的期望啊。”

&ep;&ep;靳重焰低着头,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ep;&ep;封辨达道:“刘念会落得今日的地步,也有他自己的原因。”

&ep;&ep;靳重焰眉头一跳,抬起头来。

&ep;&ep;对上他的眼睛,封辨达心里咯噔了一下,那双眼睛虽然不是即将入魔的赤红,却比入魔的赤红更加阴郁可怖。

&ep;&ep;靳重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挪开目光:“我答应他,凡事三思而后行。所以我现在要好好想想,下一步该如何行事。师叔请先回去吧。”

&ep;&ep;封辨达听得心里一跳一跳的:“你要如何行事?你要做什么?你不回通天宫了吗?你身为通天宫的少宫主,理当担当起少宫主之责。”

&ep;&ep;靳重焰笑了笑,眼里了无笑意:“我没有辜负通天宫,却辜负了那个人。”

&ep;&ep;封辨达爆发了:“那个小人有什么值得你惦念的?!他不过是觊觎你父母……”话音未落,意剑已抵在胸口。他又惊又怒地看着靳重焰近乎冷漠的眼睛,“靳重焰!你疯了吗?竟敢为一个外人拿剑指着我?你眼中可还有长辈!你要你父母死不瞑目吗?他们拼死将你救出来,就是看你为了一个外贼背弃通天宫?!”

&ep;&ep;“他不是我的外人,他是我的道侣。他没有偷我父母的东西,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是我背弃了他!”靳重焰心念一转,玲珑囊里的宝物被抖了出来。

&ep;&ep;一时间,珠光宝气,耀得人睁不开眼睛。

&ep;&ep;封辨达呆了呆,低头拿起一个八角玲珑玉塔,拿在手里翻了翻:“金丹期的法宝。”

&ep;&ep;靳重焰道:“他为我做的。”

&ep;&ep;封辨达张了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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