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乡症候群 第21节 (2/4)

完之后，我收拾好行李，然后我和狗蛋儿说：“放心，我会回来的。”

&ep;&ep;我订了最近的一班高铁票，我不知道我怀着怎样的心情就这样出发了，我甚至还去之前和吴斐她们吃面的那家面馆买了一只红皮鸭子，我挑好鸭子付过钱，档口里的阿姨当着我的面把鸭子进行真空包装，包装袋里空气被抽干净的过程，我发现我的呼吸也跟着变得急促起来，直到结束。

&ep;&ep;阿姨把鸭子装进包装袋给我的时候我才晃过神来。

&ep;&ep;就那样，我带着鸭子逃离了青江。

&ep;&ep;落地苏州的这天傍晚，我拎着鸭子去了柳乌龙女士独居的家里，我摁响她家的门铃，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过来开门。

&ep;&ep;那是与我想像中完全不一样的情景，我以为她会是以一个慵懒的居家状态出现在我面前，但是我没有想过，她浑身酒气，面目颓唐。

&ep;&ep;她笑笑，眼睛里也是有些惊喜的：“你怎么来了？”

&ep;&ep;下一秒她哭出了声。

&ep;&ep;不知道我的出现是不是柳乌龙女士破防的原因，如果是的话，我会觉得庆幸。我拍拍她的肩膀，我说发生什么了你慢慢和我说。

&ep;&ep;一直到暮色四合，我静静听她讲完。

&ep;&ep;大概两个月前，柳乌龙透过办公室的窗户看到一位初中生模样的男生在门口踱步，连续好几天，她都看到了那个男生。有一天，她倒了一杯开水借口外面冷让男孩进来坐。男孩犹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走了进去。他坐在柳乌龙对面，手里握着杯子不敢看她的眼睛，柳乌龙女士看着他，开口问他：“你是不是有些东西想问我？你遇到了一些问题对不对？”

&ep;&ep;良久，男孩抬起头，说：“我……我没有钱。”

&ep;&ep;柳乌龙女士笑了，说：“你先问，我再决定收不收钱，好不好？”

&ep;&ep;男孩支支吾吾，最后说在学校受到了欺负。男孩慢慢说出自己的遭遇，那时柳乌龙女士被震惊到了。

&ep;&ep;男孩因为不愿加入宿舍其他男生熄灯之后的某种“观影活动”，被宿舍其他几个人强行摁着盯着手机屏幕，并且那些男生对他上下其手强行扒光他的衣服对他进行羞辱。这件事情男孩谁也没敢说，一直压在心里，久而久之，他承受不住了。更可悲的是，他不知道该向谁寻求帮助。

&ep;&ep;“你有想过去找老师和警察吗？”柳乌龙女士轻声问他。

&ep;&ep;男孩疯狂摇头：“我不敢，我害怕。”

&ep;&ep;“他们这是猥亵，是校园霸凌，你知道吗？”柳乌龙问他。

&ep;&ep;男孩点头。

&ep;&ep;男孩说，他只是想找一个人说说话，他说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抑郁了，那件事发生之后他找理由说服了他的爸爸妈妈从宿舍搬了出去，他爸妈也预感发生了什么事儿，去学校找了老师，男孩却一口咬定什么也没发生。他和柳乌龙女士说他爸爸妈妈都是很普通的人，一辈子老实本分，要是事情被他们知道了，他们承受不了，再者，他不想看他的爸爸妈妈受欺负。

&ep;&ep;柳乌龙女士不知道男孩的名字，不知道他在哪儿上学，也不知道他家在哪儿，他只是会固定在每周六下午六点钟来柳乌龙女士的心理诊所，有时候柳乌龙女士在忙，就让他在办公室等她。久而久之，柳乌龙女士也会有一些期待，柳乌龙女士厘清男孩子想要的边界感，能做的很有限，就是陪他聊聊天，为他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心理辅导。

&ep;&ep;柳乌龙女士最后一次见他，男孩从书包里掏出一些零零散散的钱，一共四百多块钱，男孩说谢谢她，那是他攒的零花钱，就当做他的咨询费了。那之后，柳乌龙就在也没见过他。

&ep;&ep;直到昨天，一对中年夫妇来到她的诊所。

&ep;&ep;直觉告诉她，那是男孩的爸爸妈妈。直觉告诉她，也许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ep;&ep;是的，男孩自杀了。

&ep;&ep;男孩的爸爸妈妈转交了一封信给柳乌龙女士，那封信就摊开在茶几的酒瓶子中间：

&ep;&ep;姐姐你好，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走了。

&ep;&ep;我托我爸爸妈妈把它转交给你，你放心，他们都是很善良的人，不会找你麻烦的。

&ep;&ep;想了很多，能说的好像只有谢谢，谢谢你！

&ep;&ep;我第一天来诊所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想好要走了，因为真的很难熬呀，我那天在街上走着走着，天都暗了，路边的招牌都亮了，鬼使神差地，我就看见了你的心理诊所，因为害怕，所以我没敢进去。

&ep;&ep;但是后来，你端着一杯白开水，说外面冷，进来坐会儿吧。

&ep;&ep;你真的很温柔，谢谢你。

&ep;&ep;在你这里，我得到了短暂的疗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