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起码能落个痛快。

&ep;&ep;摄政王从阴影里走出来,太阳光线斜打在他的脸上,一半黑,一半亮。

&ep;&ep;他像太@祖。

&ep;&ep;真的像。

&ep;&ep;王修作为皇帝文书虽然官职只有芝麻粒大,可是他能上朝。这是以防万一,皇帝兴起要拟制,没个拿笔的多扫兴,总不能皇帝自己写。王修在中书省翻皇帝起居注时翻到过太@祖的画像。浓眉大眼的黑胖子,头发花白,眼神如鹰。

&ep;&ep;王修在大柱子后头看见李奉恕的侧脸,忽然想起故纸堆里的太@祖,如果李奉恕老了,发胖,或许更像。

&ep;&ep;见过太@祖的人,再看看李奉恕。

&ep;&ep;会是什么样?

&ep;&ep;摄政王被阳光照得微微眯眼。他看着那些人,背在身后的手,捻了捻手指。

&ep;&ep;第7章

&ep;&ep;周烈在练刀。

&ep;&ep;扫、劈、拨、削、掠、奈、斩、突,他手中的刀已经消失了,成为天地间横扫山川的风,呼啸飞驰,狂暴凶狠。刀锋金属的刃切割空气,渺茫的震动一下,一下,四面八方汇来,成为带着血气的清吟,仿佛生死判划下的那一笔——

&ep;&ep;“戚家刀。”

&ep;&ep;摄政王背着手,站在跨院外,背着手看他。

&ep;&ep;周烈并没有收刀的意思,挽了个刀花,忽然冲着李奉恕去了。

&ep;&ep;的确是戚家刀,未尝败绩的戚家军的刀,大晏的铜墙铁壁,武毅公的刀。

&ep;&ep;李奉恕看那狭窄的刀在空中挥了一圈,直直劈下来。他向后一仰,随手拿起锄地的铁锄一挡——乱放东西也有乱放东西的好处,他为了种葱农具家伙事儿配得齐全,府里的仆人连大承奉都不敢乱动他的宝贝——戚家刀砍在锄头上铮鸣一下,周烈几乎被刀上传来的后座力向后一推。

&ep;&ep;摄政王拉开仆步,身子压低向后,这是长@枪准备攻击厮杀的起始姿势。李奉恕一转锄头,木柄的铁锄忽然像乘风的游龙直直刺过来。

&ep;&ep;刀是百兵之胆,大开大合平拼的就是悍不畏死。枪是百兵之祖,最原始的士兵的武器,只是为了厮杀而生。

&ep;&ep;李奉恕会的招式并不多。总共几招,他每天每天偷着练习,基本功无人能敌。而且他有一个秘密,一个平淡的秘密:

&ep;&ep;他几乎像是话本小说里的传奇,力大无穷,永不疲怠。

&ep;&ep;李奉恕记事起就发现,自己周围的东西都无比脆弱。茶杯,木椅,还有人。他的亲娘一直在训练他如何控制自己的力量,并且告诉他,不要轻易表现出来。没有人知道他的力量到底是哪里来的。或许是太@祖。那个戎马一生,到死都拔山扛鼎的遥远的老头子,还有这个老头子篡位的四儿子,太宗,生于战场,马革裹尸。

&ep;&ep;太@祖太宗的力量被人描述过,永远精力过人永远不知疲倦,“力举千钧”。

&ep;&ep;这个词有可能会被理解为写书的人拍的一记马屁。

&ep;&ep;但万一,这四个字,是事实呢。

&ep;&ep;周烈很快被李奉恕的力量震惊了。军中鲜有能和他对招拆招走上四十回的,因为他力太大。但现在,他握了握被刀上的后座力震麻的手,经验告诉他不能再撑下去,再下去拇指和腕骨有可能骨裂。

&ep;&ep;李奉恕站立,收了锄头,扔在地上:“很久没打得这么痛快了。你是我见过的最耐揍的了。”

&ep;&ep;周烈道:“……谢谢。”

&ep;&ep;王修靠着月亮门笑道:“打得精彩,就是钢刀砍铁锄,声音太牙酸。”

&ep;&ep;李奉恕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来的?”

&ep;&ep;王修指指跨院外,可怜鲁王府的仆人惊恐地挤在一起,像一群受惊的无辜的鸡,瞪着眼睛看李奉恕。

&ep;&ep;“你俩万一谁死了,我帮剩下那个一起毁尸灭迹。”

&ep;&ep;李奉恕活动活动手腕。他的手腕子也麻。他现在更稀罕周烈一点,很久没能这么放心大胆不怕弄死人地打一场了。

&ep;&ep;周烈心疼自己的刀,对着光检查。戚家刀细但不薄,刀锋锐而不脆,是真正杀人的上品,一支军队上万士兵用反复杀人的经验千锤百炼出来的煞刀。

&ep;&ep;“武毅公的刀,不错。”王修一挑眉。

&ep;&ep;周烈叹道:“是啊,武毅公的刀。”

&ep;&ep;王修知道周烈耿直,倒是没想到他会敬佩武毅公。世间流传武将大多数是周烈这款,杀伐决断不容沙子,忠心耿耿,不会说话,一副心肠直上直下,清正而贫穷,简直成了必须的样板。武毅公是个另类,他的军队一生从无败绩,他曾是大晏的铜墙铁壁。可是他很世故,也颇圆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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