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胭脂是被一盆凉水泼醒的,醒来才发觉衣衫尽湿,黏在衣衫底下的身子微微发抖,她想要拨开面上粘着的发丝,却发觉自个动弹不得,才挣扎了两下,她便彻底清醒过来,脑袋一懵,整个人好似坠入了冰窖一般。

&ep;&ep;“怎个样?就说了是个好的,您还不信。”老李打着哈哈,对着人牙子又道,“方才的价钱,您看再加个二两如何,凑个整数正好垒到十两银子?”

&ep;&ep;“爹……”人牙子不及回话,地上被捆扎住手脚的胭脂,便唇齿打颤地开口道,“爹爹别卖大丫,大丫是你的亲闺女啊!”

&ep;&ep;人牙子抱臂瞧着,老李眉头一皱,狠心道:“大丫莫怨爹爹,爹爹也是无法,在乡下待着总是没有出路的,说不准进了富贵人家,大丫还可闯出一片天地来。爹爹养了你十余年,眼下就该轮到你回报的时候,大丫莫怪爹爹狠心,爹爹全是为了你好。”

&ep;&ep;一字一句听完,胭脂愣了一愣,差点没被气笑出来,一时又哭又笑,众人都只当她疯了。

&ep;&ep;人牙子抬抬手,便有人上前堵住了口,老李顺势瞥开眼睛,继续谈起价钱来:“这个,您看可行?”

&ep;&ep;“最高九两银子,再不成交,便将人提回去吧。”人牙子斩钉截铁,已是不愿多费口舌。

&ep;&ep;老李虽觉得有些遗憾,可到底是不少了,这九两银子够他一家子花费好几年了,届时二丫又到了出阁的年龄,家里便又有了聘金,晃一晃儿子也便大了,到时该是不用再愁。

&ep;&ep;摁了手指印,自此这大丫便不是他的闺女了,老李收了银子,见人牙子折了卖身契收起来,再看一眼脚底边模样可怜的大丫,摇一摇头叹一声气到底还是走了。

&ep;&ep;胭脂眼睁睁看着爹爹收了银子离开,即便重来了一世,当日那绝望愤恨的心情,此刻仍旧不减,反倒越加鲜明深刻起来。

&ep;&ep;……

&ep;&ep;马车一摇又是过了几日,手脚已经麻痹无知觉,她怏怏地左右瞧一眼,还是与得前世一般无二,这些稚嫩的面孔她还有些印象。

&ep;&ep;瞧着众人都在哭鼻子,眼睛又红又肿,胭脂心里麻木的很,暗暗垂了眼睫,她在想,这一世她又该如何过活?

&ep;&ep;进了盛京,一身灰衣布裙便被脱去,统一换上了馆里发下的青布衣裙,胭脂对着铜镜想也不想便剪了一撮额发下来,早先她是露出额头的,现下额前留着额发,把她一张尖细的瓜子脸盘,衬得圆润一些。

&ep;&ep;她垂垂眼睫,盯着镜子里的小脸看了又看,拾起台上一支用的短小的眉笔,对着镜子把她那一对柳叶眉描的又粗又黑,她搁下眉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时只觉滑稽可笑的很,活似个小丑一般。

&ep;&ep;她只以为这样就好,不会叫人觉得她生得过于狐媚,谁知第二日伢婆子一见了,便是拧着眉毛道:“赶紧的去洗干净了来,你这样别个还只当你是个唱戏的。”说完,又好似知道她担忧甚么,“剪个额发倒是不错,眉毛便罢了。”

&ep;&ep;胭脂无法,只好听言照办。

&ep;&ep;不知是因着天老爷眷顾还是如何,今世与得前世一般,都是跑了几日无人要她,伢婆子虽是摆脸色骂她,可手上却没动过她一根汗毛。

&ep;&ep;胭脂心里又是庆幸又是忐忑,伢婆子一张血盆大口一张开来,她整个人便就缩成了一小团,就怕她随手抄起家伙直接往她身上招呼起来,毕竟前世这样的事,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ep;&ep;夜里睡在榻上,同她一车来的小姑娘去了一大半,她睡在被窝里只觉心慌睡不安稳,不出意外明日便要去忠远侯府了,也不知这一回与前世的结果是不是一样。

&ep;&ep;翌日一早,用罢了早饭,伢婆子便点了十多名小姑娘出来,她亦在其中。

&ep;&ep;将到忠远侯府,伢婆子便再三叮嘱了众人,道是忠远侯府楼家十分注重规矩,进去后不可东张西望,更不可交头接耳,只管跟着她走,一切都要听从她的指挥命令。

&ep;&ep;众人自是诺诺应下,哪敢不听从她的话。

&ep;&ep;她们一行人身份卑微,自然走不得大门,只从朱漆角门进入。便是角门,也是有着寻常人家大门都及不上的富贵气派,两个惯会做人的伢婆子进门便堆了笑,楼家自有下人前来引路。

&ep;&ep;伢婆子先是对着一个穿着不俗的丫鬟行了礼,才笑道:“昨日得了消息,道是府上放了几个丫鬟正缺人使唤,这不,今日本是定好了去别家的,馆里得了消息,一听是贵府上的,这不二话不说便推了别家过来了。”

&ep;&ep;这丫鬟却是楼家老太太跟前的大丫鬟绘心,她生的温婉。

&ep;&ep;闻言,绘心得体地笑笑:“既是这样,便谢过妈妈了,回头上老太太那回了话,定请了妈妈喝杯茶再走。”说完,又是道,“先去老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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