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上德殿内。

&ep;&ep;信王正陪着自家皇兄用午膳。

&ep;&ep;都说伴君如伴虎,可这兄弟二人一来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二来两人年纪差了十五岁,宗政璟降生之时,宗政衡已然开始在前朝参与政事了。

&ep;&ep;后来宗政衡登基之时,宗政璟更是不过五岁稚龄,可以说是宗政衡这个皇兄一手教养长大的,二人自然感情亲厚。

&ep;&ep;看着自家皇兄似乎没什么胃口,信王招了招手,示意德全把他早就备好的酒拿了上来。

&ep;&ep;“臣弟新得的好酒——客忘归,这可是酒圣狄秋子亲手所酿,是宫里喝不到的别样滋味。臣弟今日连这都拿出来了,左右皇兄今日无事,我们兄弟二人不醉不归。”

&ep;&ep;酒水早已提前验过,德全小心翼翼将其倒入白玉盏中。

&ep;&ep;温润的白玉盏中,那淡红色的酒液,让宗政衡的手指微颤。

&ep;&ep;他想起了那一夜,想起了明棠倒在地上被血浸染了的裙摆。

&ep;&ep;想起了她从长信殿离开之时,被人搀扶着,在自己面前虚弱却坚定的行礼。

&ep;&ep;“臣妾有过,无法保全龙裔,愧对圣恩。愿自请闭宫思过,请陛下允准。”

&ep;&ep;将酒一口饮尽,宗政衡只觉那辛辣的感觉刺激着心口,让他能够从那无边的憋闷中暂时解脱片刻。

&ep;&ep;宗政璟陪着自家皇兄将酒饮尽。

&ep;&ep;他能理解自家皇兄的烦闷。

&ep;&ep;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昭贵嫔背后,是后宫几乎所有高位嫔妃的悉数下场。

&ep;&ep;瑾妃面慈心狠,表面不理诸事,专心养胎。

&ep;&ep;实则暗中指使常在许氏陷害昭贵嫔假孕。

&ep;&ep;可千算万算,她们没算到昭贵嫔真的有孕了。

&ep;&ep;北府审人的手段极多,不过给许常在用了三四种,她便一五一十招了。

&ep;&ep;香囊里香料的真正秘密。

&ep;&ep;还有,那宫女朱夏也是瑾妃安插进去的人。

&ep;&ep;所谓的假山之下救人,不过是联合做的一场获得昭贵嫔信任的局。

&ep;&ep;若是那夜圣上召见朱夏,便会得到她是得了自家主子吩咐,私下烧毁假孕证据的证词。

&ep;&ep;但整件事情最大的偏差,出在了昭贵嫔真的怀孕了这件事上。

&ep;&ep;信王后面问询过伺候昭贵嫔的妙双。

&ep;&ep;那银丝香囊,昭贵嫔的确时常带着不假。

&ep;&ep;可许常在和瑾妃不知道的是,那香囊被昭贵嫔在赏荷之时,不小心掉入了御花园的湖中。

&ep;&ep;虽然妙双眼疾手快捡了上来,可里面的香料浸了水,自然是无法继续再用。

&ep;&ep;昭贵嫔担心许常在的一片好意被自己辜负,便让太医署的方医女配了一些提神醒脑的普通香方放进去,也正好解这盛夏暑气。

&ep;&ep;这一切,只有昭贵嫔、妙双以及医女方苹知晓。

&ep;&ep;所以,精心设的连环局,从一开始便注定了失败。

&ep;&ep;但是那夜趁乱推人的,却不是瑾妃。

&ep;&ep;毕竟,她也因此早产。

&ep;&ep;五公主早产体弱,自己更是也差点丢了性命。

&ep;&ep;便是做局,也没必要牺牲到如此程度。

&ep;&ep;而这一手,和珍妃脱不开关系。

&ep;&ep;负责宫宴烛火的,是掌管宫中灯烛之事的司灯司所负责的。

&ep;&ep;而那,正是之前珍妃所掌的宫权范畴。

&ep;&ep;其实仔细想来,整件事中,受到伤害最轻的,莫过于珍妃。

&ep;&ep;她虽然得了一个胎气不稳的脉象,但是正因为如此,她也顺理成章摆脱了嫌疑。

&ep;&ep;毕竟,一个无辜受害之人,怎么可能是幕后真凶呢。

&ep;&ep;还有皇后,她在这其中牵线搭桥,促成了整场局的成型。

&ep;&ep;最后即便事态超出了她的预料,这位贤德聪慧的皇后娘娘,也能最快做出反应,以自己垫在瑾妃身下,最大限度保全了自身。

&ep;&ep;至于贤妃。

&ep;&ep;这是宗政璟最不解的地方。

&ep;&ep;这件事中,明面上贤妃并无任何参与的地方。

&ep;&ep;可皇兄给予贤妃的惩罚也是最大的。

&ep;&ep;两位皇子都被分府出宫。

&ep;&ep;就算贤妃再与世无争,这也等于要了她的半条命去。

&ep;&ep;看着自己那一盏盏灌酒的皇兄,宗政璟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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