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觉得,你还有别的事情没有告诉我。”

段冥仍自有些困惑,我看他这幅样子便不由有些想要发笑,嘱咐他写信唤游勇送去陵光山后,宛秋便派人送了晚膳进来。同段冥吃过,我便仍旧回到五楼我自己房中。

天色已晚,卓影却还点着明烛,看着那些蜡黄干枯的书页。念及她重伤未愈,我不由分说便拉着她上了床。卓影起先还固执的不肯就范,谁知被我按在床上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便呼吸沉沉,进入了梦乡。

反倒是我,躺在床上辗转不已,思绪久久不能平复。

氶钺的死令人痛惜;没有等到宫中来人便私自离开别苑,皇上对我是否动怒;终于把话同曲奚讲明白了,原以为她会不依不饶,没想到她不但对浊月之事既往不咎,甚至还自请研制疫毒的解药,当真是豁达明理,快意恩仇;我虽未向段冥坦白太子府大婚当夜我和宫幡的事情,但他今晚的表情古怪,不知到底是察觉了什么,还是介怀氶钺为救我和他脱困被宫帷发现一事。

身旁卓影的呼吸均匀,已是睡得沉了。我看见她的眉头映着月光骤起一道沟壑,不禁苦笑,她就是这样一个人,睡梦之中也不肯放松自己。我往上拉了拉我们的被角,炭盆里的炭火噼啪作响,和卓影的呼吸声混在一起,便催生出一种神奇的令人心安的催眠效果。

我摒除脑海中的所有,闭上双眼,疲惫席卷而来,我便任由自己漂浮在沉沉的睡意中,潜进了静谧海洋的深处。

清早吵醒我的是萨容,她兴奋的将我从床上拽起来,又粗鲁的往我身上套了一件夹袄,不由分说便拉着我往曲奚的房间去了。

一进房门,却见段冥和宛秋已经穿戴齐整,同曲奚立在房中,像是等候已久的样子。看着我尴尬的盘起头发,曲奚碧绿的眸子便幽幽一闪,将一张药方拍在了桌案上。

“我推出最后一位药引了,是筋骨草。”

“萨容研究了这么久都不得其解,你可真的确定就是那种药草吗?”

宛秋此言一出,段冥与萨容便有些尴尬的望向了她。奈何她生性纯稚,浑然不知曲奚的能力与脾性,如此质疑,无疑是触其逆鳞了。

“我确定。”却不想曲奚的语气并无半分愠怒和不耐烦,“原是姬旗主昨天深夜来访,将她此前已经推出的几味解药告诉了我。验证无误后,我便只需专注于一味药引,这才花了一夜时间便推了出来。”

“是了,萨容虽不及曲奚那般医术超绝,却也是精通药理的。”我边笑便向宛秋递着眼色道,“由她们二人连夜配出的方子,想来是不会有问题的。”

许是听我的称呼过于亲昵,曲奚竟一时有些不自在的忸怩起来。萨容看在眼里,便无奈的笑了笑,上前拿起了那张药方。

“倒不是因为是我们二人的方子便保准无误。只是今天凌晨时分,我便去最近的医馆采买筋骨草,谁知那医馆的存药竟早已被人买了去。”萨容沉肃道,“我一连跑了数家,最后又召唤旗众去刈州各大药铺医馆打听。你猜怎么着?整个刈州所有的筋骨草,竟在这两日里尽数被人采买一空了。”

“怎么会这样!”我惊道,“莫不是宫帷宫幄料到我们能够推出这味药引,怕我们坏事便出了这么一招?”

“也不一定是忌惮我们。”段冥凝眉道,“说来我和萨容昨日在西市大肆散药,已是惹人注目。这还不打紧,关键是后来唐旗主现身。若是白晓寒的眼线看到刈州疫症惊动了赤炎旗旗主,他们自会害怕唐旗主解开疫毒,也自会派人将所有的筋骨草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