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阳光般的希望。我若强大,自会坚持不懈的寻找我的朋友们。可是事到如今,我还能否强大,都取决于他是否能够保住性命啊……”

侯爷并没有插言,甚至在我说完,也没有一句数落责骂。他只是沉沉垂着头,静静聆听着我的所有。我不由望向他的双眼,侯爷的眼里虽然没有半分软弱的晶莹,却似乎平白多出了许多褶皱。

或许,向他坦白我对宫幡的心意过于残酷。又或许,侯爷本就已经老了,只是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仔细端详过他的眼睛。

良久,他方才抬起头来,神色已不复适才的黯淡为难,“归萤放心,幡儿不会有事的。”

“侯爷…?”

“别担心,漠国本是冲着寰亲王来的。若是陛下知道此番战事的凶险,想来也是不会派幡儿去的。”侯爷的笑容如春风和煦,“即便帷儿有本事置身事外,大衷人才济济,我身为蠡侯,只怕还不能为陛下选出一位可当大任的将领吗?”

“若能如此…”我激动得泪流不止,“侯爷便是宫幡的再生父母了!”

“何以至此。”侯爷笑着摆了摆手,“你出来这许久,太子殿下只怕已经回府去了,若是寻你不见,又是麻烦。你若没有旁的事情,还是快些回去吧。”

我再三谢过,又同侯爷寒暄许久,方才大石落定,携关雎往太子府而去。未出西市,我的轿辇竟突然在大街上停了下来。探头去看,原是前头一家医馆之前乌泱泱排了百十来人,个个精神萎靡,似是患了症候。

关雎驱散出一条路来供轿辇经过,然而行至东市,却又听见前头隐隐传来杂乱的争吵声。走得近了,才听得真切,原是一位富贵人家的哥儿,正抓着一位郎中闹事。

关雎围观回来,掀开轿帘向我道,“听着意思,似乎是那哥儿的小妾前些日子患了风寒,便请了那郎中往府中医治。却不想几日下来越治越重,最后竟丢了性命。郎中见状要跑,却被那哥儿抓了个正着。眼下小妾的尸身停在府门,府里人捆了郎中要去见官,那郎中却抵死不认,只说自己没治死人。如今两下僵持,正闹着呢。”

“区区风寒,不是治死难道是病死吗?”我心中疑惑,“下去看看。”

关雎报了名讳,众人便齐齐跪下。那富家公子和郎中膝行着便要来同我哭诉分说,都被关雎及时拦了下来。

“东市一向清宁,何时有人像你们这样闹!”关雎厉声对那两个人道,“你们各人有什么委屈,自有官府主持公道。若敢上来拉扯太子妃娘娘,便是都不要性命了!”

众人闻言哪里还敢做声,早已将头低低垂了下去。我并未理睬他们,径直向那小妾尸身走去,不顾关雎阻挠,一把便将蒙在尸身上的白布掀了开来。

见了那尸体的样子,我心里便是一沉。搀过急急跑来盖上尸体的关雎,我转身已换上了平静的神色。

“糊涂官司常有,求上头做主便是,也不该扰得街坊四邻都不安生。此事原不该我管,只是既然看见了…”我沉声道,“关雎,你便请京中最好的仵作来把尸身验一验,若有不妥即刻上报,也别冤枉了好人才是。”

众人见我语气沉肃,便是还有不服也不敢分辩,只齐齐向我拜了下去。

上了轿辇继续赶路,关雎便向我道:“姑娘又不懂医术,何必去理这团乱麻,还去看那妾室的尸体,没得晦气了自己……”

“我虽不懂断案,也不懂验尸和医理,却有不安的直觉。”我回想着那妾室惨白的遗容,“而且我越来越觉得,我的直觉是对的。”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适才西市大集的医馆前无故聚集了那么多贫民,我觉得不寻常,便细细观察了几眼他们的样子。发现他们无一不是干咳乏力,呼吸困难,还有几个重症者,身上起了许多红色的疹子。”我不安道,“而适才那个小妾的尸体上,我也看到了同样的红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