雎惊道,“快停轿!”

轿夫得令,连忙放下轿辇。我一把跪下去抱住卓影,紧紧搂着她,已是泣不成声。惊惶的关雎和蒹葭挤了进来,却已被里面的光景惊得呆了。

“归萤…归萤,真的是你吗?”泪水划过眼角的伤痕,卓影脸上的每一寸皮肉都在抽搐,“我以为…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是我,卓影,我是归萤啊!”我心疼得仿佛千百把刀子刺入心脏,“我来晚了,是我来晚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归萤…我好疼……好疼好疼,”卓影的声音已经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了,“我在这里,真的快要死了,我…真的快要,真的受不住了……”

卓影说完最后一句,拽着我衣领的手便无力的松脱下去。我哭喊着猛烈摇动她疲软的身体,却被关雎和蒹葭连忙按了下来。

“——姑娘!姑娘您不要激动,这位姑娘不过是虚弱昏迷,并无大碍,您这样会伤到她的呀!”蒹葭一边压着我一边安抚道,“这位姑娘既是您的朋友,太子府必定力救治,您先不要着急,万事好歹等回了府再说啊!”

我看着被关雎抱在怀里的卓影,模糊的泪眼一分分清晰了起来。关雎和蒹葭怕我再度情绪失控,索性留在轿上陪着我。等到情绪完稳定下来,我便将今夜庆顼殿前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们。

“如此说来…”蒹葭听我说完,沉肃悄声道,“倒很像是三殿下的手笔。”

“不是像,我可以确定是他。”

我回想起宫帷今晚讳莫如深的神色,心中便愈发笃定。然而一同想起的,还有皇上看着自己四位儿子的眼神。“只是我怕皇上…他对谁都有疑心了。”

“对谁都有疑心?”关雎凝眉道,“姑娘是指太子殿下吗?”

“太子殿下如此积极的要将疑犯带回府中,难免惹人起疑。”蒹葭忧心的看着我道,“今日皇上遭此大祸,势必敏感至极。只怕就连闻讯赶去庆顼殿的五殿下也要被连累了。”

“什么…不至于吧,那可都是他的亲儿子啊!”

“最好是只一人有嫌疑,要么就都没有嫌疑。”我紧锁眉头,“如今偏偏每个人都有嫌疑……”

“还好姑娘嘱咐了太子殿下今夜不要轻举妄动。”蒹葭安慰道,“这个时候大家都是一头雾水,皇上把诸位皇子留在宫中,自然是要紧盯着每个人的动作的。”

“蒹葭,把你的衣服给我换上。”

“我的…姑娘你说什么?”

“你换上我的衣服,装成我回到太子府。”我一壁解下自己的外裳一壁沉肃道,“关雎,出宫后你就下车,只说去处理这宫女,然后带着卓影去桃销楼安置,顺便把今天发生的一切告诉花姨,宛秋和萨容。”

“我…奴婢遵命”关雎望了望仍自昏迷的卓影,转首瞪圆了眼睛对我道,“那姑娘您呢?”

“我要回宫,去找那个焰火匠师把话问明白。”

“——什么!”蒹葭高呼出声,随即捂住自己的嘴,压低声音惊道,“姑娘这是什么疯话,事情才出,宫中已经乱作一团,我们可是才出来啊!”

“正因为事情才出,大家乱作一团,我才有机会趁虚而入。也正因为我们才出来,此刻回去才最不会被怀疑。”我已脱尽上衣,弯腰解着裙带道,“今夜之事实在蹊跷,我越想宫帷的表情越觉得不对。只怕瞬息万变,明日便要受制于人了。你快脱啊——”

“可是即便,即便您见得到那匠师,您又如何能够让他对您交代实情呢?”蒹葭不肯动手,仍自苦劝道,“届时您就算不被侍卫发现,又如何能从宫中身而退呢?”

“只要他说出幕后主使,我便是即刻提着他去面圣又有何妨。”我将被我尽数脱下的衣服一件件塞到蒹葭怀里,“关雎,等你到了桃销楼后,即刻让萨容发动手下,帮我找出那匠师妻儿父母的住处。我自有办法让他吐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