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楼若是都这般做生意的,咱们往后可是万万不敢再来了!”

“妈妈!妈妈您可终于来了!你快瞧瞧连姑娘啊,原是今晚几位大爷喝多了酒一时进错了门,惊扰了姑娘和这位少侠在房中…在房中说体己话,姑娘不知怎的,一时羞愤便恼了起来,出手打了人还不解气,又要来撕了奴家的嘴呢!”姬萨容哭得梨花带雨道,“此事奴家原是不知情,只是不忿艾公爷就这么糊里糊涂受了一掌,上前理论了一句,连姑娘就恶狠狠说我多嘴要杀了我!妈妈,奴家是不敢再同姑娘讲道理了,您可要为奴家做主啊!”

“贱人!”我倒吸一口冷气骂道,“你还敢胡说,我——”

“既然怕了就别在人家跟前现眼,立刻给我回你自己房里去。”花姨冷冷拉开被姬萨容攥着的裙角,又转首对那黑脸嫖客牵起嘴角微微一笑,“这位爷,但凡做生意都讲求个主道,便是青楼也不能例外。您几位怎的便这般糊涂,连自己姑娘的房门都推不准呢?何况您几位惊扰的还不是旁人,偏生是老婆子这疼得像心肝一般的宝贝侄女,您说,这事若换了您是我,却又该是向着谁说话呢?”

“这话刁钻,咱们是花了银子的,如何倒要看你这位侄女的脸色——”

“——可不敢这么说!”花姨的声调又尖又稳,一张脸却已然板的无半分温度。“咱们既开门做生意,自然该是事事以大爷们的喜乐为先。今日我这侄女年纪小不懂事,没能把爷们伺候好,老婆子这厢代她谢罪了。您若还不解气,咱们却也再没别的办法,只求几位从今往后再别踏进我这桃销楼的大门。说句不怕造次的话,放眼这整个刈州城,怕是也再找不出一家馆子比得上鄙楼的。眼见着过几日花魁姑娘也要到了,爷们若是舍得,大可往后再不登门。说来今年这位牡丹状元当真是非凡间所有,便是当朝太子爷见了只怕也是要求进府里为妃的。届时宾客盈门,原也不差那几个缘分浅的。这俗话说流水的姑娘流水客,难得几位今日有兴致,便是看上了哪位倌人,婆子我绝无二话都该双手奉上。只是唯独我这位小侄女,实在还是位待字闺中的黄花闺女,我这个做姨母的,今日却是无论如何都决计不能依从几位了!”

“笑话,汉子都领进闺房了,还有脸说是什么黄花闺女?”

“说起来我这侄女也没有别的长处,唯独素日喜欢结交些个江湖侠士,练练拳脚舞舞剑罢了。瞧这样子…几位也该是见识过了。”花姨不卑不亢,余光扫了扫那个仍自捂着高高肿起半边脸的嫖客幽幽笑道,“这江湖儿女素性豪迈,正气爽直不拘俗礼。想来也唯有那起子心思龌龊的无知鼠辈才会那般没有眼界,但见人家坐在一块儿,便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秘事一般,到处空口白牙的毁人清白。爷们几个都是官家大员,想来…是不会真的同那些下作之人想到一处的吧?”

花姨话音落地,满屋却已是一片哑然。

我呆呆立在原地,心中适才翻涌而起的怒火似乎正在一分分熄弱下去。

一众伎女屏息敛气,哪里还敢再如适才一般对着我和段冥多看一眼。四个嫖客脸上泛着难看的紫青色,大眼瞪小眼的愈发觉得尴尬没趣。

姬萨容更是如生吞了一只老鼠一般,坐在地上颤抖着扭曲了一张原本妆容精致的美艳面孔,不可抑制的汗如雨下,仿佛此刻地上若能裂开个缝,便恨不得能立时钻了进去才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