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男子不敢发出一点儿声响,任由肩膀上的伤痕再度被撕裂,额头青筋和冷汗层层叠叠,忍得手脚打摆子。而过了一会儿,他汗津津的脸被太子的手握住,太子粘着血液的虎口正卡在他的口鼻处:“僭越大罪,可灭族矣。孤饶你这一回儿,日后可莫要犯这种错儿了。”

&ep;&ep;男子的脸色因为缺氧而涨红,说不出话儿来,直到胤礽将他甩开,重新仰靠在马车中的座椅之上。

&ep;&ep;转过了年去,康熙分封诸子。大阿哥封直郡王,三阿哥封诚郡王,四阿哥到八阿哥封贝勒,九阿哥封贝子,十阿哥封敦郡王。成年皇子出宫建府,入朝听差,各部轮值。

&ep;&ep;朝中形势大变,索额图一党再无往日锋锐,毓庆宫又换过几波奴才,金砖上的血水洗了几遍。

&ep;&ep;景仁宫一下子空了大半,齐东珠舍不得狗子们出宫,一时生出了些许空巢老人的寂寞,索性宝珠一直在宫中陪伴着她,狗子们三五日便进宫请安,她手头又有更多的厂子要办,也就没有时间伤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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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康熙四十一年,康熙南巡。齐东珠等嫔妃和皇子随康熙一道,入了山东德州的地界儿。

&ep;&ep;此次,康熙将皇太子从京畿中带了出来,令皇八子胤禩和皇四子胤禛监国。齐东珠虽然惋惜虽然惋惜此次不能带着她家养的狗子出京,但身边儿有贴心的小狸花儿公主作伴,仍令她无比舒心。

&ep;&ep;她一路探访了许多风土,亲眼看到了山东境内如今也有大型厂子林立,进进出出的女工虽不是容光焕发,但看上去都健壮得体。而最重要的是,齐东珠几乎看不到缠足女子的存在了。

&ep;&ep;厂子的女工,甚至街上来来往往,叫卖采买的妇女,都用一双成人的脚支撑着她们的躯壳,有些脚被绫罗绸缎包裹,有些则只穿着草履,但它们无一不健全、完整、稳健,看不出半点儿孱弱和病态的扭曲。

&ep;&ep;这让齐东珠一路都很开怀。她骑在有些年纪,越发稳重的枣泥上,快乐地哼着歌儿,将她用街边野花编织的花环和随手在路边儿买的点心分发给遇到的小姑娘,也将口袋里的碎银交给卖菜的婆婆,让她能早些日子收工回家。

&ep;&ep;康熙一路巡查各个官府,也暗中探查地方官员如何办差,偶有时间的时候,方才寻着下人的指引,在街上寻找齐东珠的身影。有时候即便找到了,他也并不上前,只是站在不远处,看着齐东珠眉梢带着笑意,牵着枣泥在集市之中走走停停。

&ep;&ep;她也不算年轻了,就像他一样。对于康熙这样的九五至尊来说,他唯一难以战胜的便是时光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他开始变得年迈,他的胸口和手臂不复往日饱满,再也拉不开十三力半的弓。在处理政务的深夜里,他开始觉得眼花耳鸣,精神不济。

&ep;&ep;他的后宫多年无嗣了。十四皇子便是他最后一个孩子,自那以后,蒙受独宠的景仁宫也没能为皇帝诞下一个子嗣。康熙曾经是责怪过齐东珠的,他觉得若是一个女子不愿意为他诞下子嗣,便是她心有不忠,另有所属,不肯交心。

&ep;&ep;可多年之后,康熙不得不承认,他已经在齐东珠的身上得到了太多的东西,而一个子嗣,则会是最微不足道的事。她让他平和、松弛,也让他坦然、无畏,她给了他一个更好的国土,让这国土之上的许多人焕发出新的生机,也让他在日复一日的权力争夺中沉溺的心脏重新迸出新鲜的血浆。

&ep;&ep;他因她而鲜活,就如同此刻他看着她奔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头,将手中新买的煎饼和卤肉递给路边儿抱着妹妹,家境贫寒的女童。

&ep;&ep;熙攘的路人从不入康熙的眼,而齐东珠就是唯一的风景。

&ep;&ep;康熙等人在德州下榻,行宫来不及兴建,便借宿在当地门阀的宅邸中。过了几日后,宅邸中突然传出太子病重的消息。康熙一连几日神色郁郁,在齐东珠身前也不曾展颜。

&ep;&ep;又一夜,康熙夜半起身,匆匆离开。齐东珠失了最大的热源,也睁开了眼,有些担忧康熙这几日不思茶饭,开始咳嗽,便也起身拿着大氅去寻。

&ep;&ep;守在外间的玉霜被惊动了。这个当年在景仁宫混日子的小宫女成了一等宫女,这次也得幸随行。玉霜从齐东珠手中接过大氅,又细细为齐东珠拢好了披风,方才提上灯笼,两人顺着奴才的指路,向太子下榻的院子里去了。

&ep;&ep;还未进院儿,齐东珠便听到堂中吵闹,守着太子院子的侍卫如今都是康熙的御前侍卫,见到齐东珠也并未阻拦,将她放了进去。齐东珠走到门口儿了,方才看到房门大敞,康熙坐在堂上,以手支撑着额头,而太子跪趴在地,高大的身影簌簌地抖。

&ep;&ep;这是齐东珠第一次看到太子为人的真容,但从背影看去,只觉得他酷似康熙,身形高大,高眉凤目。齐东珠蹙眉,心想不是传闻太子患病不起,可如今看着太子的模样和康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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