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i]两个月后──[/i]

&ep;&ep;中秋过后,正值深秋初冬交界,一条娇小瘦弱的身影步伐不停地朝莫府走。

&ep;&ep;雪白的披风包裹住她的身躯,水漾娇美的小嘴不由自主地飞扬,寧沁实在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巴掌般大的脸儿添上三分羞赧,七分喜悦,光采源源不绝地溢出,让她看来明艳动人、神采飞扬,彷彿寒冬里和煦的艳阳。

&ep;&ep;她忍俊不禁,轻柔地揉搓着肚子,水灵的眼瞳似是看见扁平的肚子里尚未成型的孩子,心坎里盛载的是无垠的感动。明年今天,她便是娘亲了。曾经,她造梦也没有想过自己能够拥有一个完整的家,更没想过自己会当娘亲。然而,铁錚錚的事实是,她跟莫言的孩子此时已经在她的身体里孕育、成长,不消十个月便呱呱坠地。

&ep;&ep;她好喜欢这份微妙。身体里存在他的血脉,存在他爱她的证明,让她就算独自一人亦不会害怕。

&ep;&ep;「沁儿姐姐。」快要到达莫言的书房,她被叫停。

&ep;&ep;只差几步,她就可以亲暱地抱住他,告诉他如此让人振奋的消息。就差几步,她便可以与他安然无恙地继续生活下去。

&ep;&ep;往往是几步,就要上了我们一辈子的幸福。停下来的,已经不单是她的脚步。

&ep;&ep;寧沁反射性地向声音的来源瞥了一眼,只见走廊的转角处,一个脸色苍白的女生静静地佇立,像是驻足已久,一心一意地等候她。白皑皑的积雪与漆黑难懂的眼眸形成强烈对比,线条柔和的嘴唇上弯,笑得不怀好意,令人不寒而慄。不知怎地,一种不祥的预感驀然浮现,教寧沁不由自主的神情绷紧。

&ep;&ep;「程姑娘?」

&ep;&ep;程月缺的翦水秋眸眨了眨,随即噙满嘲讽,在根根分明的睫毛衬托下,她的眼瞳特别黑白分明,却暗存异样的狡黠。

&ep;&ep;「有件事情,我相信沁儿姐姐会很感兴趣的。」当然感兴趣吧。经过两个月来的调查,她终于得到想要的答案。接下来要完成的事,报復。

&ep;&ep;老实说,她真的好恨寧沁得到她一直梦寐以求的人,她真的好恨寧沁明明比她低贱而获得言哥哥的青睞,她真的好恨跟前的女人。

&ep;&ep;不过,她不喜欢自己变成泼妇。优雅如她,她要用一种最残忍的方法令他俩分开。只要付得起代价,找人毁掉她的脸、他的前途有多难?她要做的是,要他们相爱但必须承受分离的煎熬,她要将他们关入四面是墙的死胡同里互相折磨,互相伤害,她要亲眼目睹相爱的人是如何变成陌路人。

&ep;&ep;寧沁不知道程月缺在打甚么主意,然而她想尽快结束对话。因为,她对那抹心怀不轨的笑容感到心里发毛。「……是甚么事情?」

&ep;&ep;看她恍如堕进猎网的白兔浑身发抖,程月缺倒是心情愉快。「这件事情我不想被太多人知道,不如……」别以为她在顾及寧沁的面子,她是的确不愿给所有人知道真相而已。她吶,还要利用这个真相将剩下的戏唱完的。

&ep;&ep;谁知寧沁一语否决。「事无不可对人言,就在这儿说吧。」转换地方只让她更感不安。

&ep;&ep;事无不可对人言?程月缺忍不住,垂首掩嘴訕笑。她该不会当莫夫人久了,忘记自己原来的身份吧?她本来就是暗室可欺,凭甚么能够坦荡地说「事无不可对人言」!不要脸!

&ep;&ep;「事无不可对人言,话说得真动听。」程月缺缓缓地接近寧沁,纤幼的手交叠于胸前,深不可测的瞳眸目不转睛地盯着寧沁瞧。她刻意减慢说话的速度,就要寧沁将她揶揄的话听得清清楚楚。「那么你的真正身份,你是不是跟所有人都说清楚?」一个骗子说自己是正大光明,简直是她听过最打趣的笑话。

&ep;&ep;真正身份?即使厚重的披风密不透风地包裹她,她的心还是暗暗悸动,她瘦弱的肩头还是不由自主地瑟缩。

&ep;&ep;「你到底在说甚么?」就连声音,都在微微抖震。

&ep;&ep;程月缺歛起多馀的笑意,冰冷的眼神扫过寧沁瞬间刷白的脸,不点自红的朱唇不留情面的、残酷地揭晓谜底。纵然这答案并不扑朔迷离,却是一个叫程月缺满意的结果。「还要装蒜吗?沁儿姐姐,不,是『骗子新娘』才对。」利用美貌行骗,当真只有她这种卑鄙的女人才想得出来。

&ep;&ep;「骗子新娘」?这个熟悉不过的称呼,不是已经变得陌生了吗?为什么总要像梦魘般缠绕住她?

&ep;&ep;这是贪慕虚荣的结果吗?

&ep;&ep;寧沁心虚地别过脸,丝毫没有发现眼角流露出来的讶异。「我、我不知道你说甚么。」

&ep;&ep;她的柔荑彷如微风下的落叶,颤抖不停。她知道程月缺是有备而来的。莫言说过,他不在乎她的过去,她以后只是他的女人。因为她是寧沁,是他喜欢的人,是他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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