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二人双额互抵,心有灵犀地相视而笑。

&ep;&ep;觅得此夫,她不再求金银财帛;寻得此妻,他不再报讎雪恨。若能从此白头相守,他倒不介意永远埋藏那个不能说的秘密。

&ep;&ep;寧謐温馨的空气浓密地包围他们,曖昧旖旎的眼神没法偏离对方,柔韧的视线彷彿已经编织成为缠绵繾綣的丝网,将他们牢牢困住。然而,双双为情困,未知是福是祸。他心中有鬼,凝睇的时间愈是持久,他愈是没法掩饰歉疚。

&ep;&ep;从始至终,他是为了復仇才娶她回家。即便喜欢上她,难道可以抹煞铁一般的事实吗?

&ep;&ep;不能。他可以选择隐藏,却不能拭去。

&ep;&ep;莫言心有馀悸,暗自叹息。既叹沁儿无怨无悔地待他好,亦叹自己曾经心存雪恨。若有一天,她知悉那个齷齪的计划,她会怨他,恨他吗?

&ep;&ep;怨与恨,似乎是他们之间永远都无法拔掉的刺。

&ep;&ep;绕过柳腰的手心风轻云淡地溜过乌黑柔亮的青丝。他的骨子里不过是追求平淡如水的生活,简单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再与妻子间话家常。惜他生在将军府,註定一生劳碌奔波。

&ep;&ep;所以,他分外珍惜这刻的细水长流的平静。

&ep;&ep;垂眸,他忽尔瞥见地上的剪刀,方才想起刚刚寧沁是拿着剪刀的。到底,她为什么一手拿梳一手拿剪刀?为了要困惑消逝,他漫不经心地询问寧沁。「沁儿,刚刚拿着剪刀在做甚么?」

&ep;&ep;拿起剪刀可以干甚么?难道武将的脑袋就是如斯与别不同吗?

&ep;&ep;「我在剪掉打结的头发。」寧沁锁上眉心,答得理所当然。

&ep;&ep;他当然知道她在剪头发,可是……

&ep;&ep;谁会连那么明显的地方都敢剪?纵然已为人妻,难道她就已经可以视仪容于不顾?

&ep;&ep;唇型完美的菱唇兴致盎然地微微上翘,粗糙的指头轻力抚摸她的眉。他的沁儿,就是教他哭笑不得,亦教他深深着迷。

&ep;&ep;「只要用心梳理,其实可以不用剪掉。」娘说过,每根头发都是女人的宝贝。寧可空着肚皮,寧可粗衣麻布,都绝不能剪断发丝。「剪掉不会觉得好可惜吗?」尤其她的头发顺直浓密,却轻盈如絮,绝对应该好好修护。

&ep;&ep;她的粗心相公竟会与她聊起护发心得?今天朝阳西起,日落东山吗?

&ep;&ep;「会,可是我没有耐性。」寧沁耸耸肩,丝毫不感到惋惜。不是吗?野草都春风吹又生,何况是三千烦恼丝?

&ep;&ep;莫言没好气地摇摇头,散齿莞尔。你有耐性融化我,闯入我的心间,却耐不住性子梳头吗?

&ep;&ep;他松开寧沁,逕自从梳妆台上拿起木梳,然后细心地拿起小撮头发,缓慢的、仔细的为她慢慢梳理。虽然动作笨拙,也有点手忙脚乱,但他很温柔、很有耐心地为她梳好长发。因为,他没有忘记,娘笑得最灿烂、最美丽就是爹每早为她梳头挽髻的时刻。

&ep;&ep;当下他便决定,将来他要为心爱的女人梳头挽髻,享受只属于彼此的闰房之乐。

&ep;&ep;寧沁怔怔地望住铜镜里的他,乾涩的眼櫺再次微微湿濡滚烫,甚至模糊视野。怎教她不泪盈于睫?他许诺她,他对她好,他疼爱她,就是她这个小骗子几生修来的福气,梦寐以求的瑰宝。

&ep;&ep;「以后每早就由我为你梳头。」莫言从她的背后弯下腰,铜镜里映出他俩脸贴脸,宛若恩爱的交颈鸳鸯,相依相偎。

&ep;&ep;她受宠若惊,「真的?」

&ep;&ep;「当然。」泛着柔光的眼神坚定地望着她,莫言点头頷首。

&ep;&ep;嘴角终漾起幸福的笑靨。「那么我们约定囉!你不准食言的。」

&ep;&ep;「一言为定。」莫言揉着她的发顶,双眸始终不减笑意。

&ep;&ep;所谓幸福,原来就是如此。可惜,幸福总是来去匆匆。

&ep;&ep;「对了,今天晚上有中秋花灯会,我们可以一起去吗?」寧沁羞怯怯地问。这是他们一起度过的首个中秋夜,要是可以一起赏灯,应会更有意思。

&ep;&ep;莫言假装考虑,心里实是早已想提出邀请。「……嗯。」

&ep;&ep;寧沁回以如花娇美的笑容。不过,这是朵曇花。花开在瞬间。明媚的笑意渐渐渗出苦涩与无可奈何,她不以为意地问:「我们把程姑娘都叫去好不好?」

&ep;&ep;眼瞳流露出曖昧的不置可否,他奇怪地打量她。是他幻听吗?他的沁儿何时胸襟如此广阔,竟会连程月缺都容得下?

&ep;&ep;「你不是爱呷乾醋的吗?干么把月缺都叫去?」

&ep;&ep;接上他戏謔的眼睛,寧沁垂首,半晌不作声。没错,她爱呷乾醋。可是谁要容下意欲介入的第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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