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伤,轻声道:“上人为了渡我,破了清规戒律,日日与我‘修行’,修出了我肚子里这‘恶果’。我知道,上人六根清净,心无杂念,亦无尘缘,我这‘恶果’,你不会认,也不能认。”

&ep;&ep;周文海静静无言,却见徐三忽地泪下,决绝道:“我如今在官场上,很不得志,而陛下待我,迟早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恶果’便是生下来,多半也要受我牵连,凄凄惨惨,倒不如趁着尚未足月,赶紧找个郎中堕掉。”

&ep;&ep;徐三说要堕掉孩子,这妖僧不由眯起眼来,疑心乍起。

&ep;&ep;他忍不住揣度起来,这小东西,是在作戏诳他?还是当真生了此念,不想要这孩子?

&ep;&ep;他一言不发,思虑许久,又想着近两年来,观徐三言语行止,不像是看穿了他的身份;每回“修行”,虽总是紧闭双目,不去看他,可却也算是投入其中,不似作伪。

&ep;&ep;男人瞥了她两下,又抓起她的腕子,不动声色,为她把脉。而他这一探,发觉此脉圆滑,虽是微弱,却也如按滚珠,看来徐三有孕,绝非作假。

&ep;&ep;他是真的有了孩子。

&ep;&ep;周文海眨了眨眼,不由勾起唇来,俯身吻着她的泪珠儿,含笑呢喃道:“三娘谬言。既是修行,如何能修出‘恶果’,实乃‘善果’也。更何况,佛经有言,‘诸余罪中,杀罪最重;诸功德中,不杀第一’。贫僧与三娘已种出善果,绝不可犯下杀戒,误了德行。”

&ep;&ep;徐三闻言,仍是愁眉不展。妖僧见此,几乎是平生头一回,生出了忧虑之心,心仿佛被人攥住一般,眸色一狠,干脆又使出了锁梦术来。

&ep;&ep;他一把钳住她的小尖下巴,紧盯着她,待她眸色渐渐迷离,面色骤然阴戾起来,挑眉说道:“小东西,日日气我,实在不乖。无论如何,这孩子,都得给我保住。嗯?可记好了?”

&ep;&ep;徐三迷茫地点了点头。周文海见状,稍稍安下心来,顿了一顿,又眉眼发狠,冷笑着道:“还有,从今以后,若是再有别的男人,胆敢碰你的手。要么,你就砍他一条手臂,要么,我就剁了你这小爪子!”

&ep;&ep;他捏了捏她的小脸儿,眯眼道:“可记住了?”

&ep;&ep;徐三咬唇,又点了点头。周文海见此,嗤了一声,抬手点了下她的眉心,徐三这才清醒过来。

&ep;&ep;她揉了揉眼,还未反应过来,便被身前之人,紧紧拥入怀中。徐三一怔,靠在他的肩上,只听得周文海沉默许久,久到她几乎要将他推开之时,方才在她耳畔,似是有些生疏,低低说道:

&ep;&ep;“别怕。诸事有我。”

&ep;&ep;人都说他智多近妖,好似千手千眼菩萨,洞察世事,无所不能。蛊术,幻术,易容术,锁梦术,所有邪术,他皆分外通熟。

&ep;&ep;尤其是这易容术,无论是八十老妪,抑或顽劣少年,只要他想,总能扮得九成相似,模仿起言语举止,总是惟妙惟肖。

&ep;&ep;然而,直至今日,他方才发觉,往常弄虚作假之时,自己甚么话都能说得,可如今真情一动,却竟说不出这私情密语。不过三五个字,竟着实难以启齿。

&ep;&ep;他眼睑低垂,放开怀中女子,薄唇紧抿,盯着她看。

&ep;&ep;他想,他是喜欢这小东西的,就如他喜欢养蛊,喜欢佛经,喜欢惑弄人心,他也爱她这嫩如玉,香如兰的身子,更爱她这腹中所怀的,他的孩子。

&ep;&ep;但他也不喜欢她,她让他多了许多情绪,许多从前没有过的情绪。他厌恶这种感觉,只觉得她好似猫儿,恼人又挠心。每当这种厌恶之感涌上来时,他便想弃她而去,冷她几日。

&ep;&ep;更可恨的是,他的冷落,她似乎全不在乎。

&ep;&ep;她在乎的是他的眉眼,这副与周文棠一般无异的眉眼,或许也在乎他的身子,毕竟他也给了她十足快活。至于其余的,她似乎全不放在心上,实在让他隐有怒气。

&ep;&ep;他不能自揭身份,便只能在她清醒时,呈现出一个虚伪的自己;唯有当她被魇住之时,他才能将他的乖戾与邪佞,如实显现在她面前。

&ep;&ep;周文海嗤了一声,闭上双目,暗暗告诉自己——

&ep;&ep;他已给她下了蛊毒,她已沦为他的掌中之物。这小东西还怀了孩子,这辈子都逃不出他手掌心。眼下无须烦心这些,还是尽快除掉宋祁为上,为了他的复仇大计,顺便也为了他的妻子儿女。

&ep;&ep;他却不知,待他合上双目,徐三背过身去,却是勾唇冷笑。

&ep;&ep;鸟穷则啄,兽穷则啮。

&ep;&ep;她如今前狼后虎,已是无路可投,为今之计,便是下一招险棋,成则翻身,败则认命。为了她的理想与抱负,也为了她这腹中胎儿,她甘愿放弃与牺牲。

&ep;&ep;转眼已是建始二年的五月,绿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