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又开始自荐枕席,偏巧此刻听到有人叫门,连忙站起身来,笑道:“你与贞哥儿都没带面纱,还是我去开门罢。”说罢之后,她便敛裙起身,急步如风,前去给来人开门。

&ep;&ep;这两扇门板一推开,徐挽澜立在门后,定睛一看,这门前立着的小娘子,穿着身红绿罗裙儿,挽着高髻云鬟,恰是那屡屡败于她手下的秦娇娥。眼见得冤家寻上门来,徐挽澜心中诧异,微微挑眉,接着便负手笑道:“哎呀,这可真是稀客。却不知娘子来我这三宝殿,为的又是哪一桩事?”

&ep;&ep;秦娇娥微微垂眸,默然半晌,方才提起眼来,低声道:“人皆道读书人分为四等。头一等,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蟾宫折桂,为官做宰。次一等,蒹葭倚玉,为人作嫁,去那达官权贵之门下,做入幕之宾。这第三等,便是做文士书吏,每日里抄抄写写,依样画葫芦,倒也能糊口度日。而这最后一等,才是当讼师,也便是你我做着的这行当。徐挽澜,我今日前来,只想问问你,你日后是何打算?”

&ep;&ep;徐挽澜闻言,微微蹙眉,抿了抿唇,所答非所问,只笑道:“你今日来我门前,已经算是稀罕事儿了。而你还要问我这个,那可真是更稀罕了。”

&ep;&ep;秦娇娥定定地盯着她,红唇微抿,随即道:“我接连输了几场官司,阿母便说,我生来不是吃这碗饭的,叫我去拜师读书,考个进士回来,也省得做那斗败公鸡,日日招人笑话。只是我到底心有不甘,想要跟你死磕到底。我姐姐便说了,都是最底下的读书人,有甚么胜败好争?便是在臭虫堆儿里称了王,还不是被人一脚碾死的命!”

&ep;&ep;徐挽澜稍一思量,便勾唇笑道:“你姐姐是个明白人儿。无论你要做哪一等读书人,都不必拿我当回事儿。”

&ep;&ep;秦娇娥闻言,合了合眼儿,叹了一声,这便回过身去,攀鞍上马,手勒缰绳,居高临下地看着徐三娘,红唇微勾,缓缓说道:“阿母给我寻了个教书师傅,不在寿春,而在庐州。以后我便要去庐州读书了,隔上数月,才能回寿春一次,今日特地前来,便是要与你道别。”

&ep;&ep;徐挽澜连忙笑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日后你我再见,你便是头等读书人了,不知胜过我多少。这是好事一桩,我自是替你高兴。”

&ep;&ep;秦娇娥挑起柳眉,嗤笑一声,也不再多言,这便踩紧马踏,抽鞭而去。眼瞧着这秦家娘子奔逸绝尘,于夜色间愈行愈远,徐挽澜摇头一笑,这便回过身来,放好门栓,缓步入院。

&ep;&ep;隔日东方既白,鸡鸣天晓,徐挽澜梳洗妥当,用罢早膳,这便朝着那岳府行去。及至岳府门首,徐三娘便见门前早有仆妇等候,一见她来,便笑着上前,令她入内。妇人在前,徐三在后,二人穿廊过堂,不多时便到了东厢房,即那岳家姑娘所居之所。

&ep;&ep;徐挽澜在门前稍稍一顿,这便双手负后,跨步入内。她眼上眼下,细一扫量,却见这房中空空荡荡,只窗楹下摆了两个月牙凳,还有张吊着青纱幔帐的床榻,除此之外,冷冷清清,再无旁物。

&ep;&ep;徐挽澜细细看着,忽听得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她缓缓回头,便见一女子倚在门边,杏脸桃腮,柳腰娇柔,只似喜非喜地瞧着她,眉眼间一派慵懒。徐挽澜见她如此,便拱拳笑道:“娘子想必就是岳小青罢。我乃是徐三,今日叨扰上门,为的是和娘子说两句话儿。”

&ep;&ep;那岳小青腰肢缓摆,步入门中,闲闲坐到那月牙凳上,手儿搭在窗楹之上,扭头望着那庭中景致,口中则轻声道:“我早听过你的名头儿。徐三娘,你放心罢。我定会咬死了,说是那郎君想多了。”

&ep;&ep;徐挽澜立在堂中,含笑道:“娘子便是不咬死,也是那郎君想多了。本是故旧亲家,如何非要闹得对簿公堂不可?待这案子了了,咱若是过得下去,那便和好如初,旧事不提,若是过不下去,和离了便是,不必非得呛个你死我活。只是我想问问娘子,却不知那被冤枉了的婢子现在何处?我有几句话儿,想要和她多说两句。”

&ep;&ep;岳小青缓缓垂眸,轻声道:“她身子不好,受此一番惊吓,病势愈重,到底没能捱过去。”

&ep;&ep;一听这婢子已死,徐挽澜不由微微抬眼,暗想那岳大娘昨日也不曾提过此事,如此一来,着实蹊跷,难保不是杀人灭口,抑或是为了解气泄恨。眼见着这岳小青神色怏怏的,气懒而少言,徐挽澜心中自是有了计较,但又问了她半晌的话儿,之后又寻来一众仆侍,依次问了话,总算是将这官司给捋顺厘清。

&ep;&ep;她今日起了个大早,特地依照先前之约,来了这岳府问话。待到好不容易将这官司问了个清楚明白,却已是天色大黑,灯烛荧煌之时,而这其间晌午,她急着问案,只匆匆扒拉了两口饭,勉强填饱肚子。

&ep;&ep;问了整整一个白日,徐挽澜可算是明白了——这岳小青和那姓杨的婢子,还真是正儿八经的一双鸳侣,只可惜却是生错了时代。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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