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杨文修说:“要好了,你再等一会儿。”

&ep;&ep;杨鑫说:“我好饿了。”

&ep;&ep;她到灶门前的小板凳坐下,开始等开饭了。

&ep;&ep;接连好几天,熊碧云一句话也不说了。

&ep;&ep;她本就少言寡语,这下更加不肯说话。儿子使唤她去放牛,喂猪,她一声不吭,和往日一样忙碌着,只是不开口说话。

&ep;&ep;杨鑫叫她:“婆婆,婆婆。”

&ep;&ep;她也仿佛听不见。

&ep;&ep;春狗猴娃夫妻发现了,说:“妈最近咋了啊,一句话也不说。”

&ep;&ep;暗一寻思:“估计是前几天和爸爸吵架了。”

&ep;&ep;他妈一直这样,没有脾气,经常和他爸吵架了,就是不说话,兄弟俩从小看到大都看腻了。小时候经常看到他妈挨打,那时候人小,也害怕。长大了明白一些了,有时看到杨文修打她,会一起拉劝。但平常的吵架怄气,他们是不管的。

&ep;&ep;管得过来么。

&ep;&ep;这两人一辈子都是这样,杨文修不打她就是好的了,指望他们恩爱和睦是不可能的。

&ep;&ep;他妈就是个受气的命。兄弟两有时候想想,觉得妈挺可怜的。但大多时候想不起,因为习惯了。春狗猴娃也常常使唤她,啥事都让她做。因为妈不会诉苦,不会抱怨。她太沉默了,好像一棵树。

&ep;&ep;这世上有人不忍杀鸡,但没听说过有人不忍砍树。

&ep;&ep;因为鸡会扑腾,会叫。

&ep;&ep;一扑腾一叫起来,人看到那畜生垂死挣扎的痛苦,便感觉它是个生命,不忍心伤它。

&ep;&ep;树不会叫,树是死的。

&ep;&ep;熊碧云在她的儿子眼里,也常常是死的。

&ep;&ep;没有喜怒哀乐,是个面人。

&ep;&ep;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ep;&ep;也没人想知道。没空,大家都忙得很,为了几亩地,一口食操碎了心。能不饿死就不错了,谁有空关心你活的痛不痛苦,高不高兴。所有人都在生存线上挣扎,填饱肚子是第一,除此之外没空理会。

&ep;&ep;何况她是个木头人,她大概是没有思想的。

&ep;&ep;过上几天,她自己就过去了,跟过去的许许多多次一样。

&ep;&ep;果然,过了半个月,她渐渐又开始说话了,好像没有发生任何事,依旧替大儿子带孙女,替二儿子干活。

&ep;&ep;时间如水波无痕。

&ep;&ep;这天下午,熊碧云独自去山坡上放牛。

&ep;&ep;她把家门钥匙系在裤腰。

&ep;&ep;她当天身体不舒服,有点头晕,在坡上放了一会,便赶着牛回家。那牛没吃饱,死活不肯回家,一路上地啃地上草。

&ep;&ep;熊碧云特别虚弱,眼前发黑,几乎走不动道。勉强将牛赶上路,路过一片玉米地。

&ep;&ep;地里的庄稼,绿油油的,玉米苗已经三尺多高了。是村里邻居的地,种得非常好。玉米叶子散发着清香,家里这只水牯牛,才两岁,是头小牛,刚刚成年,嘴野的不行,不住地往人家地里捞玉米苗。

&ep;&ep;熊碧云急坏了。

&ep;&ep;这是人家的地,牛偷吃了别人庄稼,村民要骂的。她使劲攥着牛绳,把鼻绳拉紧,不许它吃,同时用手中的荆条驱赶牛。

&ep;&ep;这头牛,一千多斤呢。

&ep;&ep;她力气太小了,哪是一头牛的对手。

&ep;&ep;牛完全不听她的。

&ep;&ep;眼看着牛已经吃了几棵玉米,她耐心被耗尽了,用力一抽荆条。这头野牛直接挣脱了牛绳,蹦蹦跳跳地钻到玉米地里,撒了欢地大吃玉米苗了!

&ep;&ep;熊碧云被带的一个踉跄,整个摔倒在地上。她狼狈的一身都是土,脸在土块上撞青了。她气急败坏地追赶牛,捡起牛绳,拽着它出地,一只手拼命拿荆条抽打。她用了死力,牛被打疼了,撒了蹄子乱跑,顺着羊肠小道,一头冲进了树林子。

&ep;&ep;熊碧云累的几欲死去。

&ep;&ep;她蓬头垢面去追牛,腿一瘸一拐的。她嗓子干疼,呼吸接不上气,她气得想把这头牛打死。她又怕它跑了。一头成年牛要将近一万块钱,当初小牛买回来也花了三千块,是家里最贵重的财富。

&ep;&ep;要是跑了,去把人家地里的庄稼糟蹋了,那更赔不起。

&ep;&ep;熊碧云肠子都累断了。

&ep;&ep;一直到天黑,她才终于找到牛,这畜生跑的飞快,这时正在树林子里悠哉悠哉吃草。畜生可恨,却无力生气,她疲惫至极地捡起牛绳,浑身像死过一回似的。

&ep;&ep;天已经很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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