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沈约记得,嘉靖十年,他们入金榜廷试的那一天,他与杨宝儿穿了同色的青袍,他穿的是布衣,杨宝儿则是锦袍,当年最新的织锦,杭锦。

&ep;&ep;十一年后,杨宝儿当了和尚,遁入了空门。

&ep;&ep;沈约低头看看自己,自己终于穿上了最新鲜的锦袍,自己穿的是最精致的料子,最费钱的缂丝,可抛开这鲜艳外衣,自己还得到了甚么呢?

&ep;&ep;“施主,你还放不下吗?”

&ep;&ep;“是谁在跟我说话?”沈约回头。

&ep;&ep;沈约恍惚得很,究竟是谁在跟他说话,是杨宝儿,还是嘉靖十年的自己。

&ep;&ep;嘉靖十年,沈约初入仕途,他在宁波府因为长途跋涉又水土不服,大病了一场。那个时候,也是杨宝儿跟他说:“渡女过河,我都放下了,你还放不下吗?”

&ep;&ep;待沈约再回头时,身边已经空了,道上再无一人。

&ep;&ep;沈约精神恍惚回了家,他走到廊下,觉得太阳好大,又好像看见一个长头发的年轻姑娘在冲他笑,“沈大人,你回来了?”

&ep;&ep;待沈约踏上阶梯,推开房门,又似乎看见有人在给他换上清水,“沈大人,这个你擦脸。”

&ep;&ep;“戚......”沈约正要喊她,“阿姿,你......”

&ep;&ep;可一回头,人又不见了。

&ep;&ep;沈约觉得有些挫败,他累得很,他在床头坐下,忽见门外有张桌子,还有一个穿布衣的女子,那女子边写边念经:“我佛慈悲,信女戚英姿愿舍命十年,换他安康。信女戚英姿,愿意舍命十年,换沈约安康......”

&ep;&ep;“阿姿”,沈约站起来,那女子的身影又模糊了,待到他追到门口,那幻想中的桌子、纸笔、还有那人,都不见了。

&ep;&ep;沈约觉得自己病了,他肯定又快病了,他耳边老是有杨宝儿的声音,那声音说:“渡女过河,女是色相、名利,是欲望,是诱惑。我都放下了,你还放不下吗?”

&ep;&ep;沈约觉得他做了长长的一个梦,梦里他遇见了故人,故人说了坦山和尚渡女过河的故事。待沈约正要说话,忽然,那故人又是一叹:“沈兄,人生一世,草生一秋啊。”

&ep;&ep;沈大人这一觉极为短暂,瞧瞧这太阳,还在天上白灼灼的挂着呢。那故人呢?故人又好像没有来过。

&ep;&ep;下人打了清水上来,沈约拧了帕子,问一句:“我睡了多久?”

&ep;&ep;仆妇回一句:“大人进门不超过一刻钟,可是嫌水来迟了?”

&ep;&ep;沈约挥挥手,他将擦了手的帕子丢在铜盆里,仆妇又将水盆端出去了。

&ep;&ep;沈约望着墙外探头的枝桠,想起他在廷试上作的那幅画,画里有两个小和尚,一个贪玩,在小溪边湿了鞋袜,另一个在安静地挑水。

&ep;&ep;深山藏古寺,风雪夜归人。

&ep;&ep;古寺依然在,可他们人呢?

&ep;&ep;当年的小和尚,他们人不见了,两个小和尚都不见了。他们走散在岁月中,走失在深山里。

&ep;&ep;作者有话要说:  唐纵就是那老孔雀,装疯。嗯,我是个人才,我一定是的。

&ep;&ep;因为爱过才知情浓......

&ep;&ep;啊,我不想抒情了,言情小说写多了,老是爱发这种奇怪的感慨......

&ep;&ep;第84章嘉靖年间琐事记5

&ep;&ep;霍韬找了块风水宝地给白氏湘灵长眠,还打算点一盏长明灯,彻夜供奉,年年岁岁。

&ep;&ep;沈约说:“杨大人他......”

&ep;&ep;霍韬点头,“就放到他的寺庙里面去,活着的时候不能相守,死了也算给人留个念想。”

&ep;&ep;说到这里,霍韬倏地看沈约一眼,“怎么的,你难道也打算和杨大人一样,死了再去日日相守,夜夜相对?”

&ep;&ep;霍韬将白湘灵脚下的铃铛递过去,道:“拿去吧,交给她,也算是找个由头。”

&ep;&ep;霍韬不知怎么的,还是想帮沈约一把。后来霍国公爷想,他想帮的不是沈约,而是那个女人,他希望她能爱她所爱,想她所想。任何她不愿意的,自己绝对不想勉强她。

&ep;&ep;霍韬觉得这就是他和唐纵最不一样的地方,自己尊重她的意念,既然她爱沈约,为什么不成全她呢?

&ep;&ep;唐大都督这些日子很是开心,他喜欢的女人跟他在一起,她喜欢的女人也没说不喜欢他,那就是接受自己了?唐纵并不是小年轻,他根本不会空想和妄想,只是唐大都督吃准了沈约的性格和行事方式,照沈大人那么惜命的性格,绝不可能到山西这地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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