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临上船前,桂嬷嬷边与她捂着披风,边念叨得双眼泛红。道是她身子将将才好,不能吹风。

&ep;&ep;可唯有这样,方能让皇帝对她再多一些怜悯…

&ep;&ep;小船不大,舱内仅够两人的身位,矮案上几道小菜,她喝不得酒,便只让人备了茶。

&ep;&ep;湖面秋风伊人,那些长明灯迎着波澜微微荡漾。远处湖心处,已起了淡淡烟波。若不是病未好全,借船夜游也是佳事。

&ep;&ep;舱内忽的一阵摇摆,她知道,是鱼儿上了钩。

&ep;&ep;来人撩开银纱帐,弯身探了进来。

&ep;&ep;星檀无暇打量他的面色,只是警觉着,伸手探向身后一早备好的长明灯。

&ep;&ep;“病还未愈,为何设宴在水上?”

&ep;&ep;听得他话里几分质问,星檀方看回他面上。“秋夜色好,臣妾便见色起意…”

&ep;&ep;凌烨难得听她话里兴致极好,又见那脖颈里围着一圈儿毛裘,身上厚厚的鹅绒披风,这才是松了松语气,问道,“用哪些菜?”

&ep;&ep;见皇帝在对面落座了下来,星檀拾起公筷,与他布菜。

&ep;&ep;来者是客,还是能保她阿兄平安的贵客…

&ep;&ep;皇帝爱吃牛羊肉,她便让江羽跑了趟御膳房,都妥妥备下。

&ep;&ep;大块的羊肉,早用小刀儿切了小块儿,得蘸着那青绿的韭花酱,方是北疆口味。肥牛做串儿,带着孜然烤得香,可惜她自己用不上。

&ep;&ep;“御膳房花着心思做的,陛下尝尝…”

&ep;&ep;凌烨却觉几分不同寻常。自陆月悠入宫,他便从未享过她如此的招待,更是未见她对自己露出过笑靥…心中已然生了疑,手却不受控制地持起了筷子。

&ep;&ep;羊肉鲜美,宫廷膳房注重技艺调味,每每过犹不及。今日的羊肉却只是原汁原味,不多加那些香料,正是在他在北疆时尝过的味道。

&ep;&ep;他食得不紧不慢,有人精心设计了这一场美宴,他自然不好辜负。

&ep;&ep;纤纤玉手提起银丝玉壶,与他沏上了一盏茶。

&ep;&ep;“臣妾尚在小日子,不能陪陛下饮酒,便未让他们准备。”

&ep;&ep;他打量着那双低垂的眸色,嘴角抿着的笑意。自行宫那日因她病情灭下去的心火,此时竟渐渐吹而又生…

&ep;&ep;“饮酒伤身,朕陪皇后用茶便好。”

&ep;&ep;“新春的龙井。可惜了,前两日下过了雨,这几天不见秋露。不然得用露水来泡的。”

&ep;&ep;“不着紧。等下回有了,朕再去承乾宫里饮。”

&ep;&ep;“嗯。”她答得轻巧。那大掌粗糙,却骨节分明。白玉扳指依旧圈在拇指上,似早已成了身体的一部分,不能离弃。

&ep;&ep;离神之间,那手掌却探来她面前,握起她的手,轻轻捏了捏。

&ep;&ep;“倒好,是暖的。”

&ep;&ep;星檀笑着指了指脚下两个汤婆子,“若没有这个,桂嬷嬷可不准臣妾上船的。”

&ep;&ep;“桂嬷嬷…”他想起清露院里那嬷嬷对他的控诉。“桂嬷嬷待你很是上心。”

&ep;&ep;“那陛下呢?”她顺势接了话去,又直直看向他眼里。皇帝的眼眸,从来不露心事,此时却微微颤动。星檀忙垂眸下来,未等得他的回话,也不做强求。

&ep;&ep;她能读到他眼中的怜悯,这种廉价的情感,稍加渲染,或许能为她所用…

&ep;&ep;她挑起一旁的长明灯,放来矮案一角。“陛下看看,这长明灯上的佛陀,临得好么?”

&ep;&ep;凌烨拨动那纸折的长明灯,果见得一尊白描的世尊像。“是皇后画的?”

&ep;&ep;星檀摇头:“公主不喜出门,得知臣妾生病,便作了这长明灯,许是想让佛祖庇佑臣妾痊愈。方出门的时候,恰见羲和宫的人送来,便带上了一道儿了。”

&ep;&ep;“是还曦…”

&ep;&ep;凌烨口中念念,却看向舱外铺满水面的灯火。还曦不喜出门,更不喜欢夜里灯火鼎盛之处,比如今日这种地方…

&ep;&ep;两年前,父皇病重。太子嫡兄前往城外灵山寺替父皇问天祈福。还曦也跟着同往。然而一场大火,将寺院烧净。还曦虽被人救出,却自此落得害怕灯火的毛病。

&ep;&ep;再加上回城途中,亲眼目睹太子嫡兄被东厂绞杀。自那以后,原本活泼可人的性子,越发内向敏感起来。

&ep;&ep;想到此处,凌烨微微叹息了一声…

&ep;&ep;回神来的时候,眼前却徒有淡茶与菜肴,皇后,和那盏长明灯,一同不见了踪影。

&ep;&ep;他忙抬眸寻去。船尾忽地一道火光,触目惊心。皇后的身影在那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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