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越潜识字,他幼年读过三年书,七岁拜师,十岁被俘。被俘后,和常父住在一起,常父曾是云越国官员,识字,也曾教过他读写。

&ep;&ep;库房的门一打开,外面光亮耀眼,越潜因为刺眼而眯起眼睛,不适应只是须臾,迈出两步,便沐浴在晨光之中。

&ep;&ep;越潜走到井边打水,晨曦披肩。

&ep;&ep;旧库房位于藏室后院,这里僻静,人少,不像前院,时常有人员往来。

&ep;&ep;融国的藏室很大,与记忆中云越国的藏室不相上下,这里的藏书极为丰富,毕竟是国家存放典籍的地方。

&ep;&ep;藏室内不许生火,预防火灾,越潜将井水灌进陶壶,提着陶壶出后院门。院门外有一片小桃林,桃林旁是一条溪流。

&ep;&ep;越潜在溪边有个做饭的地方。

&ep;&ep;藏室的奴人都在这条溪边做饭,他们的居所也位于溪边,就在小桃林里。

&ep;&ep;越潜不与他们住在一起,平日也极少有交流,甚至同为奴人,他们在藏室做的事情也不同。

&ep;&ep;其他奴人能进入藏室最核心的房间整理,打扫,那里是存放户籍地图的地方,越潜不被允许进入藏室内部,只负责搬运简牍,将简牍装车、卸车。

&ep;&ep;干的是体力活,事多的时候能忙上一整天,也有清闲无事的时候。

&ep;&ep;陶甑里的蒸麦饭散发出饭香,越潜将柴火从灶中扒出,舀水熄灭火焰。他拿起一只陶碗,从陶甑里盛麦饭吃。

&ep;&ep;平日吃得最多的是豆饭麦饭,佐饭的有鱼干、蔬瓜,虾酱,豆酱等物,这些食物,自然不是奴人食用的食物。

&ep;&ep;食物每次都由守藏史的家仆送来。

&ep;&ep;送来的不只是食物,还有衣物。

&ep;&ep;在藏室前院劳作,越潜时常能遇到守藏史,明地里,守藏史待越潜疏远冷漠,且从不说为何相助,越潜也从未问为何。

&ep;&ep;那日在简牍作坊被守藏史带走,越潜当时就意识到这是有意为之。

&ep;&ep;他并非作坊里头最青壮的人,而且坐在极偏僻的角落里,守藏史却点名要他。

&ep;&ep;用过一餐,越潜前往前院,看到打扫庭院的一名藏室老奴。

&ep;&ep;老奴为奴一生,忠心耿耿,勤勤恳恳,脚腕上甚至没有脚镣,他被无形的脚镣拴在了这里。

&ep;&ep;他日复一日在庭院里打扫落叶,枯枝,擦拭藏室书架上的灰尘。

&ep;&ep;一生在这里耗尽,一生也将在这里结束。

&ep;&ep;越潜有时会忽然遗忘脚腕上戴有脚镣,即便它磕碰时会铛铛作响。

&ep;&ep;今早泮宫派出三辆车,一名随车的官吏列出份书单,大量竹简从藏室里运出,堆在藏室入口。

&ep;&ep;越潜不停地搬运,从藏室入口至院门口,不短的一段路,来回一趟又一趟,直至将三辆马车全部装满。

&ep;&ep;夏天即将过去,天气不再那么炎热,因为干的是体力活,越潜汗流浃背,汗水从眉角不停滴落,身穿的葛衣也湿透了。

&ep;&ep;庭院植有一株辛夷树,枝叶茂盛,越潜立在树下,凉风阵阵,拂去身上的热意,吹动他浸湿汗水的长发。

&ep;&ep;越潜原本并未去看视藏室,抬起头时,余光扫见窗口站着一个人影,只是一瞥,便认出是公子灵。

&ep;&ep;公子灵常来藏室借阅书卷,与守藏史关系十分亲密,如同师徒。

&ep;&ep;对方站在窗前,不知在看什么,越潜也没有特意去留意,只掠过一眼。

&ep;&ep;没过多久,越潜便从辛夷树旁离开,往后院走去,他路过一条曲折的,用小石子铺就的小道,脚镣发出声响,那声音渐行渐远。

&ep;&ep;昭灵在窗前伫立许久,从泮宫的马车出现,越潜开始搬运竹简时,他就站在那儿,目光始终跟随越潜,直到对方往后院走去,身影消失在拐角。

&ep;&ep;景仲延坐在木案前,一册竹简摊开,他正在书写文书,一册篇幅写完,他将毛笔搁放,抬眼见昭灵仍在窗旁,他就也朝窗外一探,越潜早已经不见。

&ep;&ep;适才屋外动静大,景仲延知道泮宫来要走一批竹简,越潜在屋外搬运。此时动静小了,马车已离去,窗外只见得花木,不见人影。

&ep;&ep;景仲延忽道:真是灵公子梦中所见之人?

&ep;&ep;说得自然是越潜。

&ep;&ep;昭灵十分笃定:是他。

&ep;&ep;景仲延将书写好的竹简挪到案旁,他又取来一束颜色青绿的新竹简,缓缓道:真是一桩奇事

&ep;&ep;新竹简被摊开,摆在案上,景仲延边忙手头的事,边问:灵公子打算如何安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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