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

&ep;&ep;如瑾和母亲共乘一辆马车回府。路上秦氏脸色不太好,默默独坐的时候多,唯有和女儿说话、让女儿宽心注意身子的时候才露几分笑容出来。

&ep;&ep;如瑾道:“母亲是在感喟老太太吧?”

&ep;&ep;秦氏叹气,须臾才道:“我对她谈不上什么感情,这些年蓝泽不看重我,也有她打压的缘故在里头。我初入蓝家时年少不知事,从小没有娘亲教导,也不知道和婆婆该怎么相处,于是不懂宛转,做了一些惹老人家不快的事,一来二去,她不喜欢我的脾气,我也不喜欢对人低三下四,隔阂越来越深,到后来东府张氏渐渐掌家,我常常生病不见人,又无子嗣傍身,府里越发没有我容身之处了……”

&ep;&ep;所以才要每年都去庄子上养病?

&ep;&ep;如瑾能体会母亲的艰难。

&ep;&ep;虽则她自己的性子是一方面缘故,可老太太作为长辈,不知调教儿媳,睁眼闭眼认着东府揽权,偏疼小儿子,这也是一方面的缘故。母亲从小跟着外祖父读书,骨子里有些傲气,老太太却是不鼓励女孩在诗书上留心的,两人行事作派都不一样,在一起生活肯定彼此不习惯。

&ep;&ep;但这都是往事了。

&ep;&ep;到如今天翻地覆,一切变了模样,老太太眼看不成了,还不知能不能挺过这一关,作为儿媳的母亲肯定百感交集。

&ep;&ep;如瑾将手搭在母亲的手背上,“您别想太多,人之生老病死都是命中注定的,说实话,我和祖母之间并不亲近,往日在家时能在她膝下承欢的只有如琳。可现在她病势沉重,我听了心中十分惭愧。再如何她毕竟是祖母,我平日里对她的关怀实在不多……这次咱们回去探望她,也不知能否和她说上话,我的心里头也不是滋味。”

&ep;&ep;本想劝慰母亲,说到后面,自己也伤感起来。

&ep;&ep;母女两个一路互相劝着回到蓝府下车,迎面碰见额角贴着膏药的蓝泽正从内院出来,脚步匆匆不知要去干什么。一见如瑾回来了,蓝泽立刻三两步跑上前来,“正要叫人去催你,快进来看看你祖母,她情况不好!”

&ep;&ep;对秦氏却是理都没理。

&ep;&ep;一面又提起蓝如琳,“派人把她接回来吧,老太太要是真不行了,她也能在床前尽一会孝。”

&ep;&ep;说着一眼看见秦氏后面跟着的凌慎之,先是愣了愣,后来才有些想起来,“这是……那个姓凌的?”

&ep;&ep;凌慎之微微躬身。

&ep;&ep;蓝泽登时变了脸,“怎么还带了他来!人家积年的老大夫都给看过了,叫他纯是多余,快些轰走!”

&ep;&ep;如瑾被堵在内宅门口不得进去,一时挂念着祖母,懒得和蓝泽分辩纠缠,只说:“王爷觉得他医术好,特意让他跟来的。”

&ep;&ep;蓝泽这才不好说什么。

&ep;&ep;如瑾就问他,“老太太怎么样了?”

&ep;&ep;“吊着一口气没咽罢了。”蓝泽被提醒,这才返身又往延寿堂走,只是脸色不大好看。

&ep;&ep;如瑾和秦氏等人跟在后头,有跟着蓝泽的小厮落后几步悄悄回禀,“老太太之前已经没气了,后来不知怎地又活了过来,张开眼睛谁也不认,满口只叫‘泯儿’。钱嬷嬷怕老太太心有挂碍,私下商量侯爷要不要接二老爷回来见一见,侯爷把钱嬷嬷骂了一顿,让人拘起来了。”

&ep;&ep;如瑾听得皱眉。

&ep;&ep;钱嬷嬷出于为主的好心,就算话说得不对,蓝泽也不能将母亲的老仆随意拘押,这算什么道理。老太太可还没咽气呢,他就发落她的人,传出去,好说不好听。

&ep;&ep;“碧桃,去把钱嬷嬷放出来,就说是我的意思。”

&ep;&ep;如瑾扶着母亲,带着凌慎之,一起进了老太太的正房。

&ep;&ep;房里都是药味,浓稠得呛人,秦氏问女儿:“受得住么?”

&ep;&ep;“无妨。”这里用的都是温补的药材,闻一会没什么大碍,如瑾扶着腰走到床边,入目就看见祖母干瘪苍白的脸。

&ep;&ep;“祖母。”她轻轻唤了一声。

&ep;&ep;蓝老太太张开浑浊的眼睛,艰难动了动眼珠,将目光定在孙女脸上。

&ep;&ep;“璇儿,你回来了?你爹呢……”

&ep;&ep;她把如瑾错认成了蓝如璇,浑然忘了蓝如璇早就不在人世了。

&ep;&ep;蓝泽听了,脸色越发难看。老太太弥留之际心心念念东府的人,显然根本就没忘记他们。那都是逐出蓝家的罪人,做什么还要惦记,倒把他这个守在跟前的儿子放在一边,提都不提,让他深感无颜。

&ep;&ep;如瑾让凌慎之上前诊视。

&ep;&ep;蓝泽嘴唇动了动,到底没敢说什么,闪身让到一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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