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如瑾进门的时候,一个内外传话的婆子正在屋里回话:“……不肯梳妆更衣,一直在堂屋菩萨像前做早课呢。”

&ep;&ep;蓝泽靠在椅上呼呼喘气,猛烈咳嗽了几声,含混不清的骂了几句。如瑾知道这是在说蓝如琦,从第一次拒绝了去威远伯府做客的吩咐之后,连续几日来,蓝泽日日命人去劝她吓她骂她,蓝如琦都是不为所动,一直窝在自己房里修佛,比庙里真正的出家人还勤勉,早课晚课一概不落,每日抄经书。

&ep;&ep;她这样的做派让如瑾十分省心,现下蓝泽发火,如瑾知道是父亲临阵又去催她,却依然被拒绝了。如瑾上前几步,斗篷下碧青色的裙裾如水漫开,环佩轻响。她站在蓝泽跟前微微含了笑,说道:“既然四妹不肯去,何必强求她?她心里不愿意,即便捆着她过去了,若是在人家不管不顾的闹出什么不愉快来,反倒不美。”

&ep;&ep;这话正说进蓝泽心坎里,若依着他的脾气,真是想要用绳子捆了蓝如琦送进威远伯府中的,然而就是生怕这丫头执拗闹事,那还不如不让她去。眼见着如瑾打扮得体统妥贴站在跟前,蓝泽心里头的火气也消了大半,清了清嗓子,抿一口热茶,语重心长的开始叮嘱女儿要守礼要端方,莫给襄国侯家丢了脸面。

&ep;&ep;这种话连日来他已经念了许多次,不是叫人来传话,就是叫了如瑾过来亲自教导,事无巨细一一叮嘱,仿佛如瑾是不懂事的小孩子,连出门做客都不会似的。闺阁女儿家相互往来,要行教导之事的都是母亲,哪有父亲当面如此磨叽的,由此可见他对结交威远伯府一事有多上心。也难怪他如此,合是来京之后受了太久的冷遇,没人搭理他,如今被皇上申斥之后还能有人来结交,他也顾不得对方是什么人了。

&ep;&ep;他在那里不停的说,如瑾就静静站着听着,等他自己醒悟时辰不早住了口,如瑾这才微笑一礼,辞别了他登车出府。

&ep;&ep;蓝泽特意调了老太太常坐的青帷油车给如瑾,车里十分宽敞,碧桃和吴竹春一起坐进去也不嫌挤。除了车夫和跟车的仆役,另有四个较为得脸的婆子坐了另一辆小车随侍在后,是蓝泽派去给如瑾长脸的。崔吉领了几个护院在车边跟随,还有一些府外的护院不远不近吊在车后,护卫与服侍的人手都是妥当。

&ep;&ep;威远伯家也在城东,与晋王旧宅隔了两条街,马车行了一会便到了。为着体统不能开窗探看,听得外头仆役说到了之后,如瑾只感觉马车朝上行了一瞬,该是上了府门的台阶车道,进府之后又行了片刻,有陌生的婆子声音在车外说道:“请襄国侯小姐下车上轿。”

&ep;&ep;碧桃打开车窗的板壁,掀开锦幔朝外看了看,回头禀报:“姑娘,进内宅了,有婆子引路。”

&ep;&ep;如瑾点了点头,碧桃跳下车去,回身扶了如瑾下车。吴竹春跟着走下车来,三人在车下一站,威远伯家前来迎接的几个婆子眼睛都是一亮。

&ep;&ep;为首的婆子笑道:“第一次见襄国侯小姐,让奴婢感叹见识短浅了,连小姐身边的姑娘都是一等一的人才。”

&ep;&ep;如瑾含笑朝她们点了点头,随着那婆子走到一旁的单人小轿中坐了进去,抬轿婆子稳稳起了轿,一路朝内宅里头走去。碧桃与吴竹春还有蓝泽派的四个婆子跟在轿边行走。

&ep;&ep;行了大概有一柱香的时候,轿子轻轻停下来,如瑾听得轿外有一个甜软温和的声音,带着笑意说道:“让蓝妹妹奔波了,快请下轿,到屋中取暖歇息。”

&ep;&ep;碧桃打起轿帘,如瑾扶了她的手臂缓缓走出轿子,抬头间已不见几个引路抬轿婆子的身影,唯有一个身穿梅红色风毛斗篷的少女站在眼前,被一众丫鬟婆子簇拥着,含笑看向她。

&ep;&ep;这少女身上的斗篷是一眼便可认出的上等厚锦,周边玉雪色的风毛皮草出得极好,手上银鼠皮的团花暖手也非寻常物件,斗篷之下露出一抹宝蓝色细罗裙边,恰衬得斗篷更加耀眼。少女发髻皆掩在帽中,唯露出一张俏丽容长的脸蛋,柳眉樱唇,笑容可掬。

&ep;&ep;“是威远伯小姐么?有礼了。”如瑾微微一笑,朝她行了平礼。

&ep;&ep;少女连忙还礼,走近几步到了如瑾跟前,甜软说道:“论身份你比我还高一分,哪敢受你的礼。咱们姐妹论交不必闹这些虚文了,不怕你恼,我称你一声妹妹可好?”

&ep;&ep;她的过度热情让如瑾感到不适,心里隐隐生了戒备,脸上却是笑意加深,温和言道:“正是,既然走动起来,论那些侯爵伯爵的名分做什么,合该姐妹相称。我虚度十三岁,不知……”

&ep;&ep;如瑾略停了一停,少女立刻道:“我十五。”

&ep;&ep;“那正该称你一声姐姐,海姐姐安好。”论了姐妹,如瑾含笑重新见礼。

&ep;&ep;少女再次还礼,口中言道:“瑾妹妹好,我闺名霖曦,若是不嫌弃你就叫我曦姐姐。”

&ep;&ep;如瑾点头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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